1191年夏，秋分公国，龙堡（Drakenb）。
苻隐葳乐了：“怎么的，贵族老爷奴役平民，把他们当牛做马地使唤，随手扔给他们两根狗啃的骨头，他们就得感恩戴德，世世代代给贵族老爷结草衔环？我请问呢，贵族老爷们到底贵在哪里？”
蒂莎娅：“他们是高贵的王者后代……”
“哦？就凭他们几百年前的祖宗有本事？那一个平民如果有本事，凭什么当不了贵族的祖宗？”
蒂莎娅一时间回答不上来，皱眉：“你是泰莫利亚的公主，阿德尔伯特王的后代，这不该是你考虑的事情。几百年来，贵族生贵族，平民生平民，一直如此，相安无事……我有守护北方王国的职责，如果北方王国需要，我会毫不犹豫献出我的生命。我决不允许你搞乱北方。”
“守护北方王国的职责，”苻隐葳颇有些玩味道，“这么说来，您守护的北方王国，只是国王和贵族的北方王国咯？您要维护的，是他们统治的稳定，平民百姓的死活不论？”
“如果没有国王和贵族，谈何王国？至于平民……他们像野草一样生生不息，不管怎样都不会死绝的。我也会时常接济照顾他们。作为牲畜和财产，国王和贵族们不会让他们死伤太多。”
“牲畜和财产？他们每一个都是有名字的人。”
“他们那些名字和猫狗牛羊的名字有什么分别？连姓氏都没有。你何必为了他们与所有人为敌？他们卑劣、狡诈、毫无道德，根本不值得你爱。”
“谁说我是为了他们？谁说我爱他们？”苻隐葳奇怪，“我如果爱他们，那就不可能杀人了。相反，我讨厌他们。只不过，平民百姓卑劣、狡诈、毫无道德，那些洋人国王和贵族不也是如此吗？我平等地讨厌每一个卑劣的人。至于为了他们，那更是无稽之谈，我是为了我自己。我讨厌现在这个世界，想让它变成我喜欢的样子，仅此而已。”
“你真古怪……你太古怪了，”蒂莎娅神情有点儿崩溃，“为什么一定要把牲畜和人相提并论？谁会对牲畜付出情感，哪怕是讨厌？平等地讨厌牲畜和贵族……侮辱人真的让你这么高兴吗？格伊德玛陛下究竟是怎么教育你的？”
“这下我明白了，”苻隐葳恍然大悟，笑道，“我先前还想呢，您把威伦视为自己的势力范围，怎么会容许林中女巫三姐妹在威伦年复一年地为非作歹。现在看来，您不是不知道林中女巫干的事情，只是您恐怕还觉得林中女巫做得对呢。”
蒂莎娅皱眉：“林中女巫我知道，她们保护威伦安定，让威伦的粮食大量增产，让本来会饿死的人能吃个半饱……她们救了很多人，怎么叫为非作歹？”
“是吗？那她们以小孩为食，要求村民血祭，强迫他们割耳朵作为女巫耳目。这些也很对咯？”
蒂莎娅不解：“有什么不对？这些都是交易，你情我愿的交易。总不能白给粮食吧？林中女巫又不会把他们的小孩全吃光，总会留一批长大。血祭也不会杀死所有人，只挑几个，至于割耳朵……平民失去一只耳朵有什么影响吗？我说了，他们是牲畜、是贵族的财产，只要不影响使用就行了。你作为秋分大公，坐拥金山银山，还在意这么点财产？为什么要斤斤计较？”
这逆天发言真是让人眼前一黑又一黑。
蒂莎娅善良吗？善良。有责任心吗？有责任心。
但她的善良和责任心，对象仅限于国王、贵族和术士——这些在她眼里才算“人”，其他的芸芸众生，不过就是牲畜、苦力、财产、生产资料。
“你情我愿？自愿还是‘被自愿’？”苻隐葳面色冷峻，“有些人，连上司的加班要求都拒绝不了，还想着在这种与虎谋皮的交易中能够‘自愿’？不过现在用不着自愿了，我会让每一个秋分公国的公民吃饱。至于林中三姐妹，全部都可以去死了。”
蒂莎娅瞳孔一缩：“吃饱？你疯了？让那些平民吃饱，谁还愿意做你的仆人？谁愿意卖身给你做农奴？你是秋分大公，你难道不要人服侍吗？”
“有没有一种可能，如果我需要有人帮我干活，我可以平等地雇佣一个家政人员，我给钱，他们为我劳动？贵族老爷们是有什么非得压迫奴役别人的毛病吗？已经出卖了劳动力的人，为什么非要他们继续出卖自己的人格？”
“人格？平民有什么人格？”
“也对，当您发现那些有魔法天赋的平民孩子时，总会第一时间花几个铜子儿把她们买回艾瑞图萨，”苻隐葳点头，“您习惯了像买一件物品、一个牲畜一样买卖孩子，有这样的想法情有可原。不过我提醒您一句，无论是艾瑞图萨、仙尼德岛还是苟斯·威伦，现在都属于秋分公国。”
蒂莎娅：“我当然知道。你为什么要强调？”
“在秋分公国，法律面前人人平等，您最好遵纪守法，”苻隐葳含笑托腮，“禁止人口买卖可是写在《秋分刑法》里面的，许多前瑞达尼亚贵族因为这个罪名，人头现在还挂在崔托格呢。您从前的罪行我没有追究，已经报答了您对我的恩情，希望您不要得寸进尺。”
蒂莎娅神色僵硬，咬牙厉声道：“那些有魔法天赋的平民孩子多是畸形，往往在家里倍受虐待……你不让我买走，是想让她们家里人直接溺死她们吗？”
“狮鹫学派的魔法教育比起艾瑞图萨虽然浅薄，但是配合猎魔人的药剂，让孩子们不再畸形还是能做到的。只要不到突变那一步，她们甚至可以不必失去生育能力。至于艾瑞图萨的生源会不会受影响，以及术士兄弟会将来人才会不会断代，未来其他北方王国的宫廷里还能不能有术士，那关我什么事？”
蒂莎娅沉默半晌，起身：“你认为，你这样威胁我，我就会让步，打开艾瑞图萨的大门任你索取知识吗？不，我不会。我不会让步，相反，我会尽全力阻止你颠覆所有北方王国的秩序。我是北方王国的守护者，而你，你是一个叛逆者，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谈的。你觉得自己赢定了？不，一切都还没有结束。”
她转身就走，竟然连那些术士战俘都抛诸脑后。
苻隐葳笑容收敛：“暂且留步。那些愿意为革命事业做出贡献的术士同志不能还回去，但是包括菲丽芭·艾哈特在内的一些有害垃圾倒是能还给你。我数一数——十二个人，不少了。”
蒂莎娅果然回头，狐疑：“你有什么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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