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山竹海里面的“厚荷轩”已经淅淅沥沥下起了春雨。望秋荷结束了回忆,陷入深深的思念的海洋里不能自拔。上官蓠试探着问道:“望……姑姑……”
望秋荷的脸庞一下子由亲和的微笑迅速变得扭曲起来,怒斥道:“我没这个福分。”说完转身向远处眺望。上官蓠赶紧闭嘴,眼帘已经挂上泪珠。望秋荷背对着上官蓠说道:“师兄他们的事,很多我也是后来才慢慢知道的。唉,我只期盼能早日完成师兄的愿望,为我崆峒四金刚报仇雪恨。小丫头,你明天就可以走了,好好去做你应该做的事吧。”上官蓠已经在此住了近一周,伤病已经痊愈。所以,第二天早晨天刚朦朦亮,上官蓠向望秋荷辞行,望秋荷依依不舍地一直相送。两人出来的时候均化妆成了男道士,一边走一边聊起女扮男装的趣事,不一会的工夫就走到那天战斗过的竹海边上,望秋荷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红瓶递给上官蓠,说道:“此药乃崆峒山独门解香毒之药。这下毒之人,往往都是用香味来迷惑他人的。香味越重,毒性也就越大。”
上官蓠抱拳行礼说道:“谢谢前辈。跟着前辈学习了易容术,现在又把崆峒山秘不外传的好药送给了我。这让晚辈如何消受得起。”
望秋荷微笑道:“今后打仗一定要占据上风。只要占据了上风口,任凭他再毒的毒物也发挥不了作用。另外,这女孩子在外面做事,学会易容术非常重要。你总不能以一个女孩子的身份在江湖上打打杀杀的吧。”
上官蓠顽皮地笑道:“今后我可以化妆成好多个人脸了,可以装成少年公子,也可以装成老头,装成老太婆……不会装的时间长了,把自己真正的长相都搞忘了吧。”
“等你在江湖上时间长了,不用化妆,也会有很多面具的。”望秋荷收起笑脸,长叹道:“唉,这世上谁不是拥有好几副面具?以何面具示众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面具底下的心地。但愿上官能保持一颗普度众生的心。”
上官蓠正要向望秋荷参拜,突然从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在黄土大道上扬起了一股黄尘。原来是两个铁骑清兵,为首的一个小头目手里拿着一个画轴,飞马扬鞭来到望秋荷和上官蓠的面前。
“妈拉吧子的,两个臭道士看到这个老色鬼没有?”清兵一边骂骂咧咧的,一边打开画轴。还没等两人回话,另外一个清兵竟然举起手中的马鞭向望秋荷抽去,一边还骂道:“他妈的,哑巴了?”望秋荷移步躲向第一个清兵旁边,装出一副胆小怕事的样子,接过画轴看了一下,说道:“没……没……没看到过……、这个……什么……妈……妈吧子的。”望秋荷装出严重口吃的样子,说完话把画轴还给了清兵。心中暗想:这老色鬼又不知道给哪个大官人戴了绿帽子。清兵笑骂道:“妈拉吧子的,说话费劲还不如哑巴。”在路边的上官蓠心中暗自好笑,没想到平时一脸严肃的望秋荷却也有顽皮的时候。这时,另一个清兵接着说道:“大哥,一大早遇到两个臭道士,真他妈的倒霉。”说完话,两个清兵大笑起来,准备朝前面赶路。可笑声却突然中断,纵马飞奔而去,扬起的灰尘扑了两人一身。上官蓠早已经注意到,在还回画轴的同时,望秋荷的右手已经迅速从口袋里掏了一下,等两个清兵狂笑而去的瞬间,两道小小的亮光闪过。再看望秋荷,只见她两眼角上扬,凶相毕露。厉声说道:“开口就是一嘴的脏话,真是气人,真是气人,今后就再也不要说话了。”一边说话一边拍着自己身上的灰尘。上官蓠上前一步,向望秋荷行礼辞行。望秋荷瞬间变成了一脸的慈祥。她拉过上官蓠的手亲切地说道:“去办你的大事吧。只是要记着,遇事多往坏处想,下手多往狠处想。”
上官蓠拜别望秋荷,朝冷月山赶去。
冷月山原来叫桌子山,就像是一个四四方方的桌子,四面均是陡峭的悬崖,而山上却是一个平整的空地。后来冷庄主购得此山及方圆二百里的良田,因为嫌桌子山不吉利,就取名叫作冷月山。经过数年的打造,已经把冷月山变成了一个空中花园。山虽然不高,但由于山路坡度太大,一般人需要手扶旁边的铁链才能行走。再加上用巨大的花岗岩砌成的前后山门,真可以说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上官篱一路上不时地将装在麂皮口袋里的六棱竹放在前面抚摸着柔软的麂皮,耳边不时地回响起临走时师傅的叮嘱:“越是关键危急的时候,越要亮出六棱竹迎敌。”上官蓠茅塞顿开,师傅所传授的六棱竹不但是武器,更是自己的护身的“福器”,人家帮自己帮的是师傅种下的因,自己是沾了师傅六棱竹的光。一路上心情怡然,也就没有感觉到路途的遥远。几天的工夫就来到了冷月山脚下。
上官蓠来到大门前,拍打了几下敲门环,厚重的大门伴随着“吱吱”的声音缓缓打开。从里面走出一位头扎褐色包巾的壮实家丁。家丁跨过宽厚的门槛,轻蔑地仰起头,问道:“公子叫什么名字?找谁?”
上官蓠微笑道:“我叫上官蓠,找你们冷庄主,你就写上‘上官吃十景点心’就行了”。
家丁严肃地把大门半关上。片刻就从里面放飞了一羽花白的信鸽。
不一会的工夫,就听到山上三声刺耳的“穿天箭”礼花响声。家丁赶紧把大门推开,恭恭敬敬地说道:“有请公子上山。”
上官蓠将缰绳交给家丁,自己跨过门槛,朝着上山路口的一个牌坊门走去。家丁则牵着马从旁边的侧门进去,将马拴在一排有琉璃瓦遮阳棚的马厩内。
上官蓠快步走近褐色的牌坊前,两旁的烫金字迹熠熠生辉。“岳鹏举战金兵人人颂扬,魏国公挽狂澜世世流芳”。门楣上写着“贤园”二个大字。进了“贤园”牌坊,只见陡峭的石梯边的铁链上爬满了牵牛花,小喇叭花开得又多又密,好似一条直入云端的花带。上面点缀着五颜六色的风车,春风吹动着风车飞速旋转,发出嗡嗡的声响。
上官蓠轻快地向上走着,一边欣赏着,很快就走到了半山一个转弯处,弯道边有一块巨石。这时上官蓠的耳边传来沉闷的喘气声音,她微笑着,用六棱竹轻轻敲了两下石头,猛然间一团黑影扑面而来,同时,一声虎啸回荡在山间。让人耳根发麻。上官蓠轻轻一跃飞过黑影,转身说道:“小宝,几年不见,功夫又长进了不少。”
此时,黑影站定,原来是一个长着钟字脸,四肢粗壮,皮肤黢黑的小孩,一头短发如同铁刷子一样。小孩咧嘴笑道:“我是来背上官姐姐上山的,没想到变成了上官公子了。”说完话,就要过来背上官蓠。
上官蓠微笑道:“哪是以前姐姐欺负你,让你背姐姐上山。你不恨姐姐呀?”
冷小宝嘿嘿地笑道:“只要姐姐带我玩,让我干什么都可以。只是,什么时候变成了男的了。”走上前拉住上官蓠的手。
上官蓠略微吃惊,心中暗想,这才几年的工夫,小宝竟然把混元铁砂掌练到了七八成。她心疼地将小宝的手掌翻过来,只见粗硬的手指上,老茧就像干裂的浆糊一样。由于需要在加热的铁砂中练习,每天练习结束还要在马钱子和蜈蚣等几味中药配制的巨毒药酒中浸泡,所以时间长了,手掌可以在战时变黑并逼出毒素,让对手不寒而栗。
上官蓠关心地问道:“小宝,痛不痛?现在还在坚持吃药没有?”
小宝抽回手掌,迅即来了个立马劈虎式,回答道:“上官姐,我现在一点都不痛了。去年开始,也不用喝那个苦药了。刘叔叔说,是我练这个铁砂掌把以前的病治好了。”
上官蓠摸了一下小宝的头,坚硬的头发刺得她手掌发痛。她又抓住小宝的肩膀,就像是抓在了木柱上。亲切说道:“姐姐为了路上方便就化妆成公子了,怎么样,漂亮不?咱们快走吧,姐姐想吃十景点心了。”
“漂亮,漂亮,阿蓠姐化什么妆都好看。”说完,就拉着上官蓠飞速向山上走去。
两人来到了山上出口的山门处,不大的木制山门是用粗壮的圆木直接组装的,显得格外的厚重。只见沿着山门两侧,已经有十几个丫鬟分列两旁。一个亭亭玉立的少女迎上前,她叫龙雨霏,是冷月山的掌事丫鬟。龙雨霏行礼后站定,从身后的一个丫鬟端着的托盘上双手端起茶杯,恭恭敬敬地递上,微笑着轻声说道:“请上官小姐、公子喝茶。”
上官蓠双手接过茶杯,先是闻了一下,一股淡淡的清香沁人心脾,然后喝了一大口在口中,又慢慢咽下,顿时感觉到全身心的舒坦,刚刚的爬山之累一扫而尽。有道是茶可以清心,更可以舒心。
她把茶杯还给少女,亲切地说道:“谢谢。”
龙姑娘没有说话,侧过身子,做了个“有请”的手势。上官蓠走在前面,龙姑娘和小宝紧随其后,站立两旁的丫鬟们也围过来,簇拥着向庄园大门走去。在阳光的照射下,大门上方“魏府”两个大字十分醒目。
她们一行人走进大厅。这时冷庄主夫人已经在堂厅正面的精美椅子上坐定。上官蓠快步上前,毕恭毕敬地行跪拜礼。冷夫人起身向前,两手扶起上官,和蔼可亲地微笑道:“蓠妹,快快起身,几年不见,都长成大人了。”
上官蓠一边上前扶住夫人,一边笑道:“都快成老姑娘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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