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牧哲被哽的无话可说。
若是对面这人拐弯抹角说什么“我想帮你”“你好可怜”“你真的甘心吗”之类的话,他还能板着脸或狂怒着为自家挽尊。可这人直喇喇地说自己只是凑热闹……自家的事他还能不清楚吗?就自己家这些破事,圈子里其他人家谁不是在等着看热闹!
柏家的破事嘛,说起来很老套,概述一下就是白富美倾心穷小子,甘愿牺牲自己的前程为穷小子洗手作羹汤;穷小子得岳家鼎力相助后一飞冲天登堂入室露出獠牙改弦更张。
柏牧哲原本也不随父姓柏,而是随母姓舒,这也是他当初会在同龄人中有个“词牌名”的外号的原因:舒牧哲,谐音“苏幕遮”嘛。
不过,当他尚未长成,而父亲逐渐得势,母亲却因许久不参与自家事业而逐步丧失话语权,舅舅对商业一窍不通只在做菜上有点天赋,外祖父外祖母又因年迈力不从心后,柏家,或者说舒家的天就变了——不能说倒反天罡,但也可以说是改朝换代了。
他的父亲对他的母亲有爱吗?当然有。只是这最初的爱情在柏父逐年增长的野心面前不值一提;这种爱在夫妻二人渐渐没有共同话题后反而成为累赘;这种爱在这个曾经的穷小子明明已经掌握了权力,却依旧被沉溺在旧日辉煌的岳家靠道德和名誉压制时,转变为怨恨。
当一个人心里积累了许多怨恨后,他就需要发泄。发泄的途径无非就是权力、暴力和性,而后两者,又不过是前者的衍生物。
柏牧哲不清楚他父亲是如何在工作中攫取权力的,但他亲眼见证了父母是如何从琴瑟和鸣走向形同陌路的。他看着父亲嘴里原本恩爱的话语变成冷漠的利刃刺伤母亲;他看着原本对外祖父外祖母敬重的父亲变得阴阳怪气阳奉阴违再到图穷匕见;甚至,他眼见着舅舅宣布自己的女友怀孕时一家人欣喜若狂——直到那个女人毫不在意地表示孩子是他父亲的。
就这样,他的父亲逼疯了他的母亲,气死了母亲的倚仗,给母亲不成器的弟弟留了点稀薄的家产后毫不客气地把人扔出了权力中心,也让他认祖归宗改回了柏姓。
这也是为什么之前他柏牧哲接到电话听到有人称呼他为“词牌名”时会惊讶迟疑,最终承诺帮忙找个包间的原因——这个绰号本就是当时玩的好的人起的,能想起这个绰号的人,大概率是他的同龄人,且家里曾经跟他外祖一家关系不错。毕竟在他改为柏姓后,曾经与舒家有关的一切就成了柏父的禁忌,没有人会为了提及过去的人而伤害现在与未来的利益,这个绰号也被那些孩子的家长勒令不许再喊。
既然如此,那她应该就不是自己的敌人。柏牧哲想通这点,脸色稍缓。
舒老板想的倒是多一点。邵蔚然能知道舒家是怎么败的,柏家是怎么起的,这很正常,但邵蔚然特意把外甥约在自己的饭馆里见面,这就不太正常了。这说明她知道柏家人跟他的关系,不是前小舅子这个关系,而是现在的柏夫人,就是他那个前女友,甚至可能知道当初那个让他从欣喜若狂到如丧考妣的胎!
想想就觉得晦气,舒老板没好气地开口:“小邵总想利用我们甥舅俩对付柏家?可你别忘了,我们心里再怎么有恨,牧哲到底是他儿子,我们也只是在柏家的企业里挂着个闲职。小邵总想利用我们搞事,只怕是所托非人了吧。”
白姬幻拿回手机:“我管你们搞不搞事呢。我只提醒一句,这个司机是柏氏集团的司机不是你们柏家的司机,这辆迈巴赫是你的车而不是柏氏集团的车。呃,至少法律所有权上,这还是你的车。”
“而且这个司机,”白姬幻看向柏牧哲,“是个赌鬼。”
服务员敲门进房间上菜,白姬幻闻着菜香眼睛都亮了。
“你们要吃点吗?”白姬幻热情但敷衍地招呼。
舒老板皮笑肉不笑地回应:“不用了,我们不饿。”
“哦,好吧,”白姬幻毫不在意,开始动筷,“那你们看着我吃?”
舒老板深吸一口气,拉着外甥出门,就听到里面的人相当敷衍地送别声:“舒老板这就走啦?这顿饭钱谁付啊?”
甥舅俩走地更快了。
“你不会真想利用他俩吧?”吉普询问,“这俩在柏氏集团里一个在采购部,一个在后勤部,的确能捞的油水但都不是核心部门,而且他俩甚至都没有股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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