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四日夜,夜风习习,汴水两畔颇为热闹,神京宵禁已取消多年,即便到了晚上,各类勾栏、酒肆、茶楼、青楼,卖各种吃食的独轮小车,衣铺、米面铺、灯笼铺等大多都还开着门。
琳琅满目的商品,此起彼伏的吆喝,让这座城市即便在夜里同样充满烟火气和活力。
与这样的纷繁和烟火相反,大相国寺东西大街上却安静不少。
平日里这些地段走亲访友的,游学拜会的,想来找找机会碰喷运气的一直络绎不绝往来不息,范府出事后,很多人生怕被喜怒无常的天子牵连,都不敢在东西大街上走动。
大相国寺东西大街也有当地特色,虽没明文规定,但文官府院都默契落居东街,而西街则几乎都是武人家庭,双方泾渭分明却又心照不宣。
这也和周朝朝堂局势有暗合之处......
东街一处不大的宅邸之中门庭紧闭,内院天井中有五六人围坐在白玉石桌前。
月色黯淡树影摩挲,却不是大梁最常见的柳树和桦树,而是西川多见的滑竹。
此地是中书舍人曹归居所,在寸土寸金的大梁,特别是在大相国寺东西大街上,这么一个小院也不是寻常人能拥有的。
曹归是蜀中剑门人,爱竹,可带到大梁后长势却不怎么好。
在座既有御史中丞朴定立,也有判礼部事孔琳,还有另一位中书舍人,左谏议大夫,他们大多无心观赏曹归精心打理得庭院和千里落脚的滑竹,只是心事重重低声私语,都在等什么。
半刻钟后,外面有人按一种特殊的节奏敲门,听到这敲门声,院子里一下安静下来。
曹归等不及亲自去开门,进来一个小贩模样汉子,头戴青巾,肩上还挎着汉巾,面对众人齐聚过来的目光,他连道:“各位相公,某去看过,范家全家都回来了,还是宫里的禁军送回来的,对他们客客气气。”
“什么!”曹归瞪大眼睛,后方在座也齐刷刷起身。
“你没看错?”
“......”
汉子被他们这架势吓到了,也赶紧自证:“我亲眼见的,河边围百十号人都见着,那些军头送了范相公又都自己回去了。
几百双眼睛看着的,没说一点假话啊家主。”
“什么......怎会如此?如此.......”曹归单手揉着太阳穴:“不该啊,官家他.......他怎么就放过范光文了。”
“莫非......官家开窍了?”御史中丞朴定立也皱眉。
“绝不可能!
去年秋天大内有个宦官不小心把官家的鸡喂了带露水的草,官家直接打断他的腿丢出皇城,时都不敢营救,没几天就冻死了。”孔琳插话:“范光文可是差点害死官家......还能回来?”
“会不会官家有什么坏招,要慢慢折磨他?”
“看起来不像,万一全家跑了怎么办。”
“还是禁军送回来的......”
在场众人不可思议满头问号,他们都是听说范光文回来的风声才聚过来的,起初都以为只是京中讹传。
他们的身份也不好亲自去范府打探,而且如此行事说不定会暴露什么。
于是曹归便让家中护院装作卖炊饼的去看看,结果看了之后更是震惊不已。
“现在怎么办?”有人着急的问:“范光文回来,他要是继续反对,奏疏又过不了中书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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