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姑娘一众由迟家村沿花都湖北上入渤海,经黄海过东海一路南下便可抵达榕城。

迟家村依山而立依水而行,江河交汇,水路相接。花都湖是青州唯一一处入海的水路通道,湖面舳舻相属,万里连樯。虽已近夜,贩夫走卒,江湖艺人,吆喝叫卖不绝于耳,茶楼酒肆灯火通明。

湖边立着一块石碑,嵌痕遍布。石碑上“迟家村码头”五个大字经风霜岁月早已模糊不堪。

码头对面,一根高约丈余的木杆上,挑起一面白里泛黄的大旗。大旗上写着漆黑的四个大字“宁津茶肆”。

七姑娘一众走了进去。多是些歇脚的力士,虽已是深秋,却光着上身,身上的汗如同雨水般不断滴落,浸湿了脚边的土地。他们三五成群,喝着最贱的大叶茶,谈着最贵的女人和票子。

还有一些是和他们一样等船的商旅,多是主仆同行,身边站着仆人丫鬟伺候,喝着自己带过来的茶,大多悄声细语,目无旁视。

他们找了一处视线开阔的位置。点了两壶上好的玉芽。

周谷子一屁股坐到长凳上,道:“和尚到底作甚去了,怎地到现在未回?”

叶儿回道:“走的时候留了话,说是去青州城采买去了。”言罢,用腰间的丝绸娟子擦了擦长凳,伺候七姑娘和南菁菁坐下。

梅小七贴着周谷子坐下,凤九随之坐在其边上。

周谷子又道:“采买什么?山高路远,行李岂不需一切从简?”

叶儿回道:“了一师父也说了,山高水远一切都需置办妥当。否则出门在外岂不缼物少件。”

茶博士送来两壶茶。周谷子取了一只茶碗,到了一杯,兀自喝了。

梅小七道:“他一出家人,这采买的银钱却是从何处得来?”

叶儿回道:“大师走的时候并未带任何钱财,只有一只黑盒子。”边说边取了另一只茶壶,伺候众人喝茶。

梅小七“哦”了一声,没再说话,端起面前的茶,心不在焉。

“诸位是南下还是北上?”声音从东北角传来。

七姑娘一众循声望去,却是一读书人装扮的儒生。只见那人手持折扇,眉眼间隐约透着难以名状的悲戚。

“不知阁下是?”七姑娘问道。

那人悠然起身,向七姑娘一众浅浅施了一礼。缓缓回道:“在下毕长和,只觉和各位一见如故。冒昧打扰,万望恕罪。”

七姑娘淡淡一笑,躬身对着那人还礼。“听毕公子口音倒不像是青州人士,不知公子......”

“在下乃江都人士”

周谷子接过话来:“倒是可以同行一段。”

七姑娘追问道:“山水迢迢,公子缘何只身来此?”

毕长和叹息一声,艰难地坐下去,道:“我从更北方而来,途径此地。舟车劳顿,故改水道,未曾想在此竟得以遇见姑娘一行。不知诸位如何称呼?”

七姑娘正欲回答。却被外面的马蹄声引去了注意力。

只见张老三驾着马车向这边疾驰而来,到了茶肆前,骤然停了下来。张老三用力拉住缰绳,嘴里发出长长的一声“吁~”。前面的马儿受了惊,两只前蹄腾空而起,漫天遍地的尘土被纷纷扬起。

茶肆里面的人见惯不惊,也不去管茶面上浮着的一层尘土,依旧是端起茶碗继续喝茶。

还未等众人回过神来,了一已经下了马车,对着张老三附耳吩咐了几句便向里面款款走来。

众人透过和尚,只见张老三驾着马车向码头走去。到码头停定后,从腰间取出几锭细银,招呼了几个膀大腰圆的壮实汉子。将马车上的物件卸了下来。

众人定睛一看,并无他物,竟是一整车的梅花酿!

了一走到众人面前。叶儿早早备下了一杯茶递到了一的面前。了一接过茶,如牛饮一般,一饮而尽。

“希望小僧没耽误诸位的行程。”

七姑娘取笑道:“竟没想到了一大师一个出家人竟如此嗜酒。”

了一也不生气,微微一笑:“姑娘谬赞。”

“我实无夸你之意。”

“哦~姑娘难到不是在夸小僧酒量好?”

“你~”

七姑娘话尚未说出口,便听到外面的船家招呼启锚。人们收拾行囊向码头走去。一时间,茶肆竟空了一半。

七姑娘一行住在二层客房。左侧客房从里向外分别住着周谷子,七姑娘,南菁菁和凤九。周谷子的对面住着一个粗犷男子,再向外便是了一,梅小七和毕长和。

夜已深,众人各自回房。此时,毕长和敲响了和尚的房门。

和尚和七姑娘同时开门。毕长和见状,连忙道:“姑娘想必是误听了,在下并未敲姑娘的门。”旋即,转身对了一说道:“在下方才见大师备了诸多美酒,不知肯否割爱卖于在下两壶?”

和尚心有旁骛,敷衍地听着毕长和说话,眼睛望向七姑娘,待七姑娘察觉又慌忙避开。

了一浅浅施了一礼。道:“这梅花酿和阁下倒是缘分匪浅。既如此,这酒便赠与阁下。”说罢转身进屋,取了两壶交到他手上。

毕长和接过酒,道了谢。转身对身后的七姑娘说道:“月华如练,星河璀璨。不知姑娘可否赏光共饮美酒?”说罢低头看了看手中的酒又看了看七姑娘。

七姑娘既未应允也未拒绝,求救般将目光投向了一。

“不知阁下是否介意小僧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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