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君,何事矣?”
陆天等众人见陆战胜安稳落地,急忙趋前,急切询问道。
“不明也。”
陆战皱眉,摇首言曰:
“适才发难者,应乃一纹乃至二纹之魂师。”
言入耳,虽心中早有揣度,陆天诸人面色仍不免微变,忧心忡忡问道:
“莫非独孤氏请来之高手乎?”
陆战默然片刻,道:
“不然,彼魂力虽强,却未连环相逼,反似试探之举。”
“若出自独孤氏之邀,行径不当如此。”
“难道血木庄周遭,尚有高人潜藏?”
陆天诧异言之。
“或有可能。”
陆战颔首,忽忆及此前所感知之魂力窥探,然彼时之感较今日所遇,实乃云泥之别,二者是否为同一人,亦未可知。
“近日内,可暗遣人手至血木庄四周查探,倘遇行踪可疑之辈,切勿轻易触其锋芒。”
“若彼仅试探而已,或可纳为吾陆氏门下。”
陆战嘱咐道。
陆天等皆点头赞同,倘若对方果真为魂师,且能招揽为家族护佑,于陆氏而言,无异于天赐良机。
于陆战与陆天诸人交谈之际,忽有一抹形如炽焰之火袖幻影,疾速自庄府深处掠至。
陆川足尖轻点狮背,旋即腾空而起,至陆战前,欣然言曰:
“祖父,事成矣乎?”
“然也,此次能晋玄丹之境,实乃汝这稚童之功也。”
陆战望见陆川,面带微笑,温煦更甚,颔首以应。
“自此而后,吾陆氏一门,终有首位玄丹强者矣。”
陆川亦是激动非常,深知一名玄丹强者对陆家意味着何等之威势。
“尚不足挂齿为玄丹强者,充其量仅小玄丹境耳。”
陆战笑而摆手,言之。
“小玄丹境?”
陆川一时错愕。
“玄丹之境,确切而言,分三境也。”
“初者,譬如吾辈新晋之境,谓之小玄丹境。”
“此后,更有小圆满与大圆满二境。”
陆战笑语焉,昔日玄丹之境于彼等似遥不可及,故此等高阶之别,陆川不晓,亦属常情。
陆川闻之,微露讶色,显然未预料所谓玄丹之境,内中划分竟如此精细。
“玄丹之后,又是何境?”
陆川好奇问道。
陆战微笑答曰:
“玄丹之境既过,则迎化神三境也。”
“化神三境?”
“化形、化气、化神,是谓化神三境。”
语及此三重境界,陆战颜容微显敬畏,虽身已入小玄丹之境,然其深知,彼化神之境,犹隔霄壤之远。
“如得晋升化神三境,足可称雄大阳帝国,吾陆氏宗族当代之宗主,正乃化神强者,其能耐通天彻地,非凡人所能窥也。”
陆战轻声叹曰。
观陆战之敬畏,陆川舐唇,心潮忽涌,其所志,岂止区区玄丹之境哉。
“至于化神三境后之境界,非吾辈所能臆度之高妙境界矣。”
陆川默然颔首。
“父谦矣,虽仅小玄丹境,然已越凡俗之限,即置于朱城,亦堪称佼佼。”
陆天等旁人笑言。
陆战微笑应之,复询曰:
“近日情形若何?”
闻言,陆天等笑意稍减,犹豫片晌,遂言独孤、令狐二族加害陆氏眷属之事,及其近来诡异动向,俱细述之。
“此独孤氏果然视吾陆氏为眼中钉、肉中刺矣。”
陆战闻陆天之言,面色亦转沉郁。
陆天颔首,昔时陆氏隐忍不发,独孤氏虽于彼不甚亲善,然表面文章犹做足。
然自血木庄归于陆氏,且阳玄石矿于此发现,独孤氏遂视吾等于仇雠,假使有机可乘,恐真欲使吾陆氏族灭无遗。
“父君,吾等后续何为?”
陆肯低语问之。
今陆战已稳入小玄丹境,观乎昊阳镇内,殆无对手,独孤、令狐二族联手之忧,自是稍解。
“遣人密探独孤、令狐二族之动静,另,再联血刃馆,届时若需行非常之举,与之共谋最佳。”
陆战沉吟片刻,徐徐言道。
“待合作事定,便合势而动,一举清除独孤氏!”
言及此,陆战目中寒光一闪,多年隐忍,反击之时至矣!
陆天等皆重重点头,连日闭门不出,外间蜚语虽未加理会,然心下终觉郁结。
加之独孤、令狐二族宵小行径,怒火早已暗涌心头。
陆战观众人气势如虹,亦展颜一笑,眸中寒光闪烁。
“独孤柏,汝欲使吾陆氏家破人亡,吾偏教尔计不得逞!”
自陆战顺遂晋升小玄丹境以来,血木庄之防稍弛,陆府亦不再闭门自守,复遣细作往昊阳镇,密查独孤、令狐二族动静。
至于联盟之事,速与血刃馆接洽,二者因独孤、令狐二族排外之故,关系尚可,故陆府提出联合之议时,血刃馆未即拒之,惟略有踟蹰。
盖因孰不愿真正与独孤、令狐二族交恶,虽二族为人所厌,其实力摆在面前,不容小觑。
然此犹豫,于闻陆战已成功踏入小玄丹境之讯后,瞬时冰释,合作之举,再无障碍。
想必彼等亦明了,陆战此刻之晋升,携何等威势。
然则,双方盟约既定次日,独孤、令狐二族之邀柬,竟至血木庄矣。
独孤、令狐二族,偃兵息鼓约两月,终是有所行动!
堂室之中,陈设鲜红柬帖一枚,静谧伏于案上。
陆战与其陆氏之核心成员,皆环坐于此,视线凝聚于那抹朱红之上。
“独孤、令狐二族究竟意欲何为?”
“此时遣柬,莫非存心挑衅耶?”
陆天眉锁深思,低语云。
陆川自案取柬,略览一番,原是喜帖一纸,载言独孤府与令狐府将于两日后共襄盛举,喜结良缘。
其间主角,乃独孤离与令狐莹也。
对此联姻,陆川未以为意,其所惑者,乃是独孤、令狐二门何以于此时节,邀吾陆府赴宴?
当今二族,势同水火,相遇恐难免冲突,难道邀吾等往以搅局乎?
“观独孤、令狐此次举动,声势浩大,非止吾陆府,昊阳镇周边百里之内,凡有名望之势力,皆在其邀请之列。”
陆战语带淡然。
“此等排场,多年未见矣。”
陆肯轻叹而言。
“独孤、令狐二族若此行径,殆欲昭告四方,彼等自此将深相结纳,合则势强,必致诸多摇摆之势力曲意逢迎。”
“届时,昊阳镇周围百里之内,独孤、令狐二族,土霸王之名,实至名归矣。”
陆战持杯浅啜,随即冷哂曰:
“诚妙算也!”
陆天问曰:
“如此,吾辈何为?往邪非邪?”
陆战指微扣案,目色转沉,少顷乃言:
“往矣!今时局已变,苟安无益。”
“此事若顺,未尝非陆氏之机也。”
虽赴独孤领地,稍涉险阻,然今日之陆战,昔虑皆释,复与血刃馆联袂,足堪与二族对峙。
倘能于群雄之前展露陆门真相力,他日,陆府于昊阳镇声威,孰敢轻撼?
且近期之内,即便独孤、令狐二族犹自按兵不动,陆府亦将先发制人,主动谋篇布局。
既成仇雠,各思摧折对方,事态发展,动手在所难免矣。
闻斯言,陆天等皆重颔首,继而眸中炽热涌动,忍辱负重经年,终难复静矣。
独孤、令狐二族联姻之事,诚为此际昊阳镇之盛事,论及昊阳镇宿族,独孤、令狐二门历世屹立于此,根基深厚,今二族合璧,其实力自当飞跃,料百里昊阳之地,鲜有势力堪与匹敌。
故而,独孤氏之邀,诸多力量莫敢轻忽,一时之间,昊阳镇复归熙攘,热闹非凡。
然,敏察之士已觉此热闹背后,暗潮汹涌,独孤、令狐二族之联姻喜宴,恐非宁静可期。
清越喜庆之鼓乐声,沸反盈天,响彻昊阳镇内。
独孤府邸之外,各路英豪往来不绝,道贺欢笑之声,不绝于耳。
昊阳镇中,底蕴雄浑之独孤府,其所办婚宴,确乎气象非凡。
“陆府至!”
于繁杂贺声之中,忽闻迎宾仆从朗声宣告,遂令此喧嚣门户之外瞬息宁静,众人视线纷纷疾转,向后而望。
但见不远处,隆隆马蹄声震耳欲聋,近百骑骏马长嘶奔腾而至,终则于独孤家府邸之前,在首位者一手挥动之下,群马齐整停驻,道途阻半,威势赫赫。
“陆氏乎?彼等竟亦临门?”
“闻近日独孤家与令狐氏视陆氏颇为不悦,未料陆氏竟有胆量赴会,此番定有好戏连台。”
“陆氏此举,实乃自寻烦恼矣。”
众目睽睽之下,陆氏一行备受瞩目,人皆低语议论。
昔与陆氏交好的势力,今亦踟蹰不前,不敢轻易致意。
盖因独孤家与令狐氏联袂,势力日盛,与之相抗,陆氏前景堪忧。
陆战对此等顺势而为者不以为意,从容下马,神色泰然。
“陆老英雄果真宝刀未老,今日光临寒舍,参与独孤家与令狐氏之联欢,独孤辟在此先行谢忱。”
陆氏队伍既至,独孤家门内一人于众人拥簇之下疾步而出,其目掠过陆氏浩荡人马,面不改容,笑容可掬,如是言道。
“老夫知尔心切,欲吾速毙。”
陆战于昔日无耻袭陆川者,并未假以辞色,淡然言之。
独孤辟目角微颤,旋视陆家族众蔚然,曰:
“陆老,庄内所容有限,望此众人留待庄外。”
“岂畏吾等生乱耶?”
陆川一侧,笑语初启,复作肃容问之:
“君之创,可愈矣乎?”
陆川言罢,独孤辟面色难掩阴霾,眸光如寒冰,眈眈若野兽,直视陆川。
陆战阔步而出,挡于陆川之前,其身虽不显雄健,竟令独孤辟气息一窒,足不由自主,退却二步。
陆战逼退独孤辟,侧目一睨,挥手间,背后百人阵列,瞬时散开。
此次陆战几乎携陆族精英尽出,盖虽已入小玄丹境,谨慎行事,终为上策。
此行众人虽不可尽数入独孤府,然分立府外,若有变故,信号一起,即可疾驰入府救援。
“请进!”
见陆战部众既散,独孤辟始侧身让门,言道。
观此景,陆战侧首向陆天等微微颔首,随即在众目睽睽之下,举步踏入独孤府邸。
于其背后,陆川、陆天诸人亦疾步相随。
独孤辟见其背影,舐唇之际,目中阴骘狠厉交织,低声自语,唯己能闻:
“经此日,吾必令尔陆氏一门,跪伏于独孤家之足下!”
于独孤府邸之内,有一座广袤若市之厅堂,是时,此厅中喧闹非凡,人流不息,昭示此地之繁盛与喜庆气氛。
陆战等一行人坦然步入该厅,旋即在众目睽睽之下,自择一隅,泰然落座。
厅内诸人,多有视线巡睃陆府众人,然则并无何人主动近前寒暄。
盖因当今独孤、令狐二族声名显赫,势力正隆,而陆府则为彼等之劲敌,此时若与陆府交好,则无异于开罪独孤、令狐二族,此事于众人观之,颇为不智。
是以,陆府众人所憩之地,反显得冷清疏落,诸多宾客皆有意回避之。
陆战对此情境,态度甚为恬淡,未露过分讶异之色。
随着时间流逝,厅中愈发热闹,昊阳镇周遭百里之内,各方势力纷至沓来,依次就座。
其间势力,不乏实力强劲者,虽较之陆府稍逊一筹,然若联手,则成一股不可小觑之力,无人敢轻视也。
及至多数势力齐聚不久,厅门之处复起纷扰,继而一群人马昂然步入。
“血刃馆亦至矣。”
观其群步入厅堂者,细语私议渐起焉。
陆川闻声,侧首而望,纪魏之熟影果现于目,其后随之久未谋面之宇文峰也。
纪魏入厅,环视一周,视线顿滞于陆府所坐之处。
其颜留数道疤痕,展露微笑,阴骘可怖。
遂率众人,在诸人愕然注视之下,驻足陆府眷属之前。
“陆老丈,观乎体魄依然健硕也。”
纪魏揖手向陆战,目审视之,心忽生凛意。
彼觉察自陆战身上传来隐隐约约之压抑感,前所未尝。
陆府所言非虚,陆战今已顺利突破至小玄丹境矣。
“纪馆主亦宝刀未老。”
陆战笑而应之。
是时,宇文峰趋近陆川,审视再三,乃低语曰:
“吾闻馆主言,君似已将独孤府之独孤邢…”
语末,宇文峰以手比颈,示意断首之举。
陆川淡笑,漫不经心颔首而已。
“汝之威,甚矣!”
陆川颔首,宇文峰不由连翻白眼,盖其经极苦之修,方至坤元境之中期,原以为此速已非缓,然未料陆川今日,竟可诛乾元境之强者矣。
陆川见其郁郁,乃笑而易题。
一侧,纪魏与陆战笑谈片时,遂引正与陆川相谈甚欢之宇文峰至侧席就座。
及纪魏诸人安坐,堂中喧嚣稍减。
俄而,正门处人声鼎沸,一身黑灰袍服之独孤柏,含笑偕同独孤、令狐二族众多随行步入大堂。
独孤柏于昊阳镇确有威望,是以众人见其现,纷纷起立,口中道贺不绝。
对此众星拱月之态,独孤柏心甚悦,脸上皱褶若菊绽放。
独孤柏之后,令狐秋及二族之核心人物,亦随之微笑以应。
陆川目独孤柏现,即凝视之,旋而眉轻蹙,莫名觉今之独孤柏,似与昔有异焉。
陆川为之蹙眉间,独孤柏、令狐秋之属亦自陆氏席位旁经行,一时之间,堂内复静,众目睽睽皆集于此。
陆战端坐泰然,目不离案,恍若未睹独孤柏诸人,亦无起而致贺之意。
陆战既如此,陆天等余者自是目不斜视,若俱盲于此刻。
独孤柏见状,面上微笑略减,独孤、令狐二族之人亦眼光寒生,氛围瞬息之间微显诡异。
此异状未久,独孤柏淡瞥陆战等,旋即率众擦肩而过,未如众人所料,立时冲突爆发。
观双方皆择忽视,堂中不少人暗自叹息,然于陆氏竟敢如此不顾独孤、令狐二族颜面之举,亦感颇为惊异,盖陆氏之力,较之二族,犹存差距也。
独孤柏乃于堂心席位落座,朗笑而言:
“今日乃吾独孤、令狐二族之大吉,承蒙诸君光临,独孤柏先行此谢。”
“今日青年之喜,繁言不赘,婚礼宜速行矣。”
陆川欠伸一声,于所谓大婚殊无兴味,其所欲知者,唯独孤、令狐二族张此盛筵,意欲何为耳?
倘仅宣示联姻,何须繁缛若是?
次第礼仪,甚觉乏味。
伪作主角之独孤离、令狐莹,首循礼敬尊长,复由各家长引,周旋场中以应四方宾客。
然独孤、令狐虽名声赫赫,会中人皆为昊阳镇周边显要,于两小辈婚事,实难起兴致,故多持冷眼以待,心知此番大肆铺张,所图非止婚宴尔。
于斯表热内诡之氛中,独孤离、令狐莹遂退,一时众人之目,似有意若无意间,皆集于面带微笑之独孤柏。
独孤柏似亦自觉再成瞩目焦点,淡然一笑,尽饮手中酒,乃起身高声道:
“今日邀诸君共聚于此,一者固吾独孤、令狐两家结缡之喜,二者,则欲与诸君商榷一事。”
“正剧启矣。”
陆川几欲困眠于无聊之中,闻此言精神陡振。
“不知独孤老丈所谋何事?”
堂中一人和之以笑云。
“吾昊阳镇周遭百里,大小势力繁多,然直言不讳,多数实难登大雅之堂。”
“欲显于世,必先于朱城立基,其利丰厚,诸君当了然于胸。”
“较之朱城,昊阳镇则恍若蔽塞贫瘠之地矣。”
“朱城虽膏腴诱人,欲分其利者,吾等任何一家,独立难以成事。”
“是以,吾独孤氏与令狐氏深相计议,结一小商盟,今日邀诸君咸集,意在请各位共襄盛举,入盟同享厚利!”
独孤柏含笑而言。
独孤柏言罢,堂内渐静,众人眉峰微蹙,皆未料及独孤、令狐二家竟结商盟,且欲引彼等共之。
如此,则非直为独孤、令狐二族之下属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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