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们没有拜堂成亲,现如今叫我给放走了,而且那,那同床共枕,还是我逼迫的。现如今想起来自己也挺混的,只可惜了我那儿咋就不理解呢?”倪大兵终于展现出为人父脆弱的一面,他向来是一个性格怪异的老人。
张依娜想怒斥他,无脑,封建,可一想他儿子都这样了,明日或将满头白发也就闭嘴了,不过他有一事做的挺对,就是把买来的童养媳给放了。
“先拉回家养他几天,我在用些好一点的中药食材给他补补,若真的不醒,晚上在山的西北角,有一不错的地,不大,两三平,土壤厚实,能看得见村子,也能看见他的家,还是倪丘告诉我的,我原本想着明年种些草药,现如今先腾给他吧。”吕郎中说着:“这孩子还不错,虽然平日里把我这药铺当成了饭店,但也没事给我采采草药,挺不错的,还没死尚且就这么办,如果在路上死了,你我心里也就没有负担了。”
倪大兵点点头,张依娜起身拍了拍袖口开口道:“那行,既然说好了,我就回去了,说不定骑着马还能赶上刚才那一伙村民,捎信让他们回来把倪丘拉回家里吧,我就不再折返回来了。”
倪大兵和吕郎中劝阻道:“天色已晚,你一个女人家在这乱世中走夜路不安全。”
张依娜说罢,出门去:“女人如何?男人亦如何,我来到了这乱世之国,就要将自己所学所认知的做给你们看,我一女子不比男儿弱,本女子不怕黑暗。”
“可天色渐晚,土匪出没?”
“土匪啊?”张依娜咽了口吐沫,心想运气不会那么差。“那我就赌一把咯。”
吕郎中看着倪大兵,对方似乎也在担心,只得自我安慰,还好这一带的土匪老巢不在必经之路上:“你听懂了没?”
倪大兵看着黑夜空洞洞,钻进去,杀他个片甲不留:“他这是要造男人的反,不过是要当武则天呢,还是慈禧呢?”
吕郎中又一次看看他,心想你知道的还挺多,便问道:“这有什么不一样吗?”
“一个造福百姓,遵循旧制,一个遵循旧制,祸国殃民,自甲午海战,中国国力衰弱,他人可随意践踏,与慈禧这娘们有密切的关系,可我看她都不是,怕是男女对立,男的反感她,女的排斥她,落得个空还想,空怀想。当当当!一腔热血泼冷冰,深夜研墨无从书。女子仗剑斩寒梅,卧雪无痕在丛书。”倪大兵用唱腔说道。
“不错,不错。”吕郎中点点头:“唱法不错,词也不错,大叔,你怎会这个。”
倪大兵手在空中顿了顿,失落道:“想当年,正男儿,欲提笔,写千秋,数字而已,恰逢国耻连连,刀斩烂笔头,枪响洋人府,何曾不丈夫,死扛国先降,奈何心已死,流落至他乡,分得半亩田,偶得膝下儿,以德享晚年,不料,不料啊!”
吕郎中听个大概,开玩笑的说了句:“倪大叔,别人都称你怪老头,其实你蛮年轻的,城府很深。”
“那都是过去的事了。已无他念了,糟粕老者全凭子度日!”倪大兵笑呵呵的点了铜烟嘴。
等到夜已过半,家丁与村民才折返回来,听闻消息也都连连叹息,再一次拾透妥当,吕郎中张嘴问要了些消炎止痛之类的西药,给钱不收称付过了。
众人谢过之后,披星挂月一连行了数十里地,轮番拉车,未曾有过休息。终于在天亮之前,回到了寨子。
等候在此的村民将倪丘抬到屋里安置,门口又是一阵细雨拂面。倪大兵让众人先回,指着心口窝子,忍不住梗塞:“我谢谢各位了,这儿谢谢你们了!”
好不容易劝退了众人,天已大亮,张依娜一个女人家的爬着山路,拎着饭盒,膝盖带土,脑门带泥笑呵呵的敲响了倪丘家的院门。
倪大兵惊讶半晌,忽然觉察自己失了礼数,先做一番推辞,然后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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