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1934年吧,位于几年后花园口黄泛区的中心地带,有那么一个位于丘岭上七八个月没有婚丧嫁娶这种大事的山村,突然炸开了锅,像是过了年,吃上了肉,人人嘴里有了油,见面先打招呼,“你瞧见了没?”
至于瞧什么?当然是乐子,村子里自明朝以来唯一的大户老地主殷世儒的宅邸来了一个骑着牛的女人。
年轻肤白,穿着华丽,白色长裙像仙子,凌罗绸缎亦是如此,头上戴着绣花的帽子。
牛背上还绑着两个藤编的大箱子,边上都被铜皮包裹着,就这样入了殷宅的门。
村民聚集在能看得见宅门的打谷场歪脖子树下,七嘴八舌的议论开来,见过世面的也是最年长的陆子林抽了两口旱烟道:“这奇装异服的八成是日本娘们!”
前一些日子被日本浪人揍过的王虎一瘸一拐的揣着兜凑到陆老头的面前摇摇头道:“不对不对,我见过日本女人,日本女人不长他那样,矮得很,脸煞白,再说她衣服上也没绑着一床被子啊。”
“呵,呵呵,没想到你这王虎除了被日本人揍了一顿,还见到了日本女人啊!这顿揍挨的值。”
躺在井边大石碑上抱着头,望着天,翘着条腿,嘴里叼着狗尾巴草的倪丘打趣道:
王虎骂骂咧咧的说了一句,有娘生没娘养的东西,随即脑门上被石头砸出了一个包,再看倪丘早以一溜烟跑远了。
“嗨,这个有娘生没娘养的狗杂碎,跑的倒挺快。”王虎愤愤的说,转头就忘记一般继续聊着八卦“我听说是殷家二少爷未过门的媳妇。”
用石头丢他的名叫倪丘,14岁的土娃子,村里的孩子王,从小没妈,爹,也不是亲生的。
据传言是外来户倪大兵在几公里外一个叫乱葬岗的山谷里捡的,按照说书的剧情来讲,怎么着也是个身世坎坷的主。
可这14奔五了,嘿嘿,还是个没妈的孩子,老婆也没讨到一个,他爹倪大兵当过兵,打过小东洋,撂下了一只手,参加过义和团,差点丢了脑袋,从山东逃命过来的,手里也算是有俩仔,但不知那门子冲了风水,讨不着老婆,倒是捡了个调皮捣蛋惹事的儿子,父子俩也挺和睦,堪比亲生的,因为倪丘是在乱葬岗边上的死亡谷里捡的所以这出处不是很好,这附近几个村的没人肯撮合那小的亲事,所以父亲正打算从外面买个童养媳过来。听说越往大的县城越多,外出几天有余了,小娃子一时没了管教,见了村里的男性谁也不服气了,打架没鸡儿力气,但是扛揍。惹事一绝!
村子里广场上又热闹了几天,这女人的身份大概也就知道个七七八八了,原来是老地主殷士儒指腹为婚的二儿媳找上门来了,听说还是从国外专程回来结婚的的,了不得,只听男人去国外过,不曾见过。殷家家大业大吧!如今族谱里找不出一个出去的主,一个女孩子家去洋人的地盘,还是奔着求学去的,这么凤毛麟的事,众村民可算是开了眼,长了见识,向来是女子无才便是德,女人识字还是女人吗?可如今,识的字比他郎君还多,殷子荣有的受了。倪丘从殷老头的五儿子殷子华身上又得到些更加劲爆的消息,二儿媳这次回来是因为她那当官的父亲进了监狱,急需一笔钱打点,子华还说他二嫂是从国外回来的,很远,远在欧洲,坐过冒黑烟带轮子的船,娘娘来,那乞不是和海一样深的轮子。
倪丘撇了一眼,嘴里不屑的说这有什么?随即问他有没有带来一些新奇的玩意儿,子华摇摇头,两大箱子全都是西方的衣服,家里老爷子挺反感的,就在两人田间捉鱼的空档,二子殷子荣骑着棕黑色高头大马,身着棕色国民党军服,腰间别有一杆20响的德国快慢机,沿着田埂小道一路慢悠悠的往家里走,马走,他走马停他歇。欣赏着沿路风景,并不急于见到自己以后的妻子,见到了捉鱼的俩小子,驻马停足的问道:“小子,捉到鱼了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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