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八点钟,阿二进入廖文克的角色来到别墅一楼的书房,接待那些前来拜年的重要来宾,因为下楼前再一次使用金针镇过痛,所以尽管他拖着一条断腿迎来送往,旁人依旧难以从他脸上看出半点不适的迹象。
恰恰相反,在九点半到十点之间的某个时刻,在书房伺候着的下人发现他嘴角莫名其妙的翘起了一丝微笑。
那时阿二站在书房的窗边抽烟。
从他的角度望出去,恰好可以看到别墅斜对过的那家烟纸店。
烟纸店柜台上,多了一盆兰花。
阿二知道,这是烟纸店的同志给他的回应,代表对方已经收到了他昨晚传递出去的提醒。
不出意外的话,对于廖文克今晨故意散播出去的假消息,红党方面不会轻举妄动。
这,很好!
然而,红党不准备动,有人准备动,大动!
“破案了!我还一直奇怪,以前各自为战的几个汉奸怎么去年年底的时候那么齐心,一块儿夹道欢迎小鬼子进城,原来是这个叫廖文克的从中斡旋!”
“看看!弟兄们看看这句:‘廖先生为大日本帝国皇军出谋划策,一力促成了多次围剿抗日分子的行动,并取得巨大成效!’狗汉奸不得好死!”
“光图个嘴上痛快有毛用?弟兄们,咱们筹划筹划,把他做了才是真英雄!”
“对!做了他!给咱们殉国的弟兄们报仇!”
“做了他!副站长,下令吧!”
“……”
上午十点半钟,某处废弃厂区的废旧库房里,十几个国民政府军情处济南站的特工人手一份报纸,叫得震天响。
军情处济南站原本设有调查、行动、侦听、总务等科室,全盛时期全员119人,日军进城后几番围剿下来,只剩下库房里这些人还活着,就连老站长也于数日前光荣殉国。
憋屈呀,实在是太憋屈了!
如今看着报纸上做汉奸甘之若饴甚至还舔着脸登报宣扬的廖文克,大家个个红了眼,恨不能生啖其肉,饮其血,抽其筋,挫骨扬灰!
此时所有特工的目光,全都集中在了库房一角的一个女人身上。
这个女人姓甚名谁,在济南只有原来的老站长知晓,手下人只知道她代号逢春,今年33岁,是军情处戴老板亲自从沪上调来济南,准备接老站长班的下任站长人选。
逢春喜穿血色旗袍,外面再套一件雪白的貂皮大衣,号称人生大事红白两色全包。
此刻,她一手捧着今日出版的报纸,另一手五指紧攥,锋利的指甲扎进肉里,灼热的血液从其指缝中流出,又滴滴答答的垂落在地上。
见到逢春脚边地面上的血迹,特工们忽然感觉库房里萦绕着一股冰霜般的肃杀气息。
“副站长,您,您是不是认识这个狗汉奸廖文克?”
“他化成灰,我都认识他!”
逢春口气阴冷,似乎裹挟着来自九幽地狱的阴风:“不过,我记忆中的他不叫廖文克,而是叫廖承恩。”
“廖承恩?”
“你们谁知道1935年11月,特务处沪上分站的剧变?”
“我知道,特务处沪上分站遭叛徒出卖,全站317人,除23人外出执行任务侥幸逃脱日本特务的袭杀外,另外294人全员殉国!”
“我就是侥幸逃脱的23人之一……”
两年了,逢春至今难以忘记她完成任务后返回特务处沪上分站看到的情形。
近三百具尸体横七竖八的倒在分站办公大楼各个角落,同僚们流的鲜血在楼梯间里汇聚成流,瀑布一样向下流淌……
那一幕幕惨状让她活生生做了半年噩梦,都没有完全缓过来。
强行把这些不堪回首的记忆抛诸脑后,逢春深吸了一口气:“廖承恩,就是出卖我们的那个叛徒!”
“……”
库房里的特工们全都惊呆了,脊梁骨阵阵发冷,浑身肌肉不受控制的颤抖。
本章未完 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