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问完了燕槐安的基本情况,娘亲提出了最关键的问题。

“是这样的,燕小姐。”娘亲说,“今年冬天来得晚,还没到最冷的时候,离我们这儿最近的城镇路途不短,路上若是遇了风雪,难免会丢了方位,燕小姐若是没有急事,其实没必要赶着离开,可以在村里多休整一段时间,无论是住所还是食物,村里都可以免费提供。”

“不知燕小姐意下如何,是否愿意留下来?”

“...”槐安小姐的眼神变得严肃起来了。

庄行感觉到她站直了身子,视线往围着虎尸的那群人飘过去。

她迟迟没有回答,只是庄行发觉她把自己抱的越来越紧,勒的庄行有点喘不过气来,后脑勺都陷进去了。

“大人若是一时做不了决定,我们可以先回村子。”村长站出来插话,“不管大人去留,作为村子的恩人,我们都应该好好招待您。”

“是啊,就算燕小姐要走,也得休息好了,准备充分再走。”娘亲说,“我们就先回村子吧。”

说到这里,燕槐安终于是点头了。

队伍折返,老猎人和几个人留在那里,其余人跟着便回村。

村长在村口停下,当场宣布了虎精已死的消息。

“这位是燕槐安燕大人。”村长在诸多乡亲面前介绍,“就是这位猎妖人大人将那吃人的虎妖斩首,今早燕大人已经领着我和老猎头去看过那虎妖的尸首,那妖物虽和屋舍一般高大,如今却首身分离,死的不能再死了,乡亲们大可以放心,都各自回家去吧。”

村长这么一介绍,纷纷扬扬几十个人都盯着燕槐安看过来,底下传来一阵微弱的议论声。

庄行有一种像是在挤早高峰地铁的拥挤感,女侠把他搂的很紧,兴许是把他当成了佩剑一样的护身符,若是这会儿自己不在她怀里,她估计都拔剑而出了。

可如果在这里拔出剑来的话,她作为“村子恩人”的身份就结束了吧。

她如此不擅长和人交流,一旦解释不清楚,那些异样的目光,肯定会把她给吓的退避三舍。

庄行想,这就是为什么她迟迟没有答应留下来的原因。

以她这种容易让人误会的性格,在四处除妖的过程中,很可能有过不少类似的遭遇了。

“燕大人,你为什么要拔剑!”

“...”

“是我们招待不周么?燕大人,我们有事好商量啊。”

“...”

“燕大人,你说句话啊!你为什么不说话啊!”

“...”

庄行浮想联翩,作为一个婴儿,他保持沉默的时候,都在进行高速运转的脑内活动。

他在脑中设想女侠过去的经历。

也许以前有人见她实力高强,和她当过一段时间的队友,但后来又因为各式各样的误会而分开。

久而久之,就让她愈发自闭起来,甚至必须要在竹签上刻字天天做练习,才能和人进行基本的沟通。

如果真是这样,那现在的这个场景,对她来说,一定堪比地狱。

庄行自认是一个比较外向的人,但上课的时候假如他突然被老师抽上讲台,有几十个人盯着他,他一样会觉得紧张。

由此为基础,进一步设想,可想而知一个在人群前经受过许多心理创伤的人,遇到同样的情况会有多么自闭。

此刻,几十个人都把注意力放在燕槐安这位“斩虎女侠”上,那些细小的谈论声,萦绕在耳边,就像是蚊子叫一样断断续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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