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箱银两断一屋情怨,枯骨未僵,头前哭悔坟。
三方会首拆三家藕连,人作尘沙,总算铺往途,屋也空空,心也空空。
大仲历三年,九月既望,穿越第一日,安家人凤杀人案。
——陈默日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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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值八、九月秋收时节,安河潺潺的流水绕过秃噜噜的农田,收割后剩下的稻杆一个个抬头望着天。
平日里,这时正是上田播油菜的时候,但今天田埂上却没有农人的身影,甚是奇怪。
此刻,安家宅院。
四方的土院墙正好围起了一圈看戏的热闹场地,粗布衣衫的男人女人拥挤在安家院子的大门口。
门内有些安家的佣人,不过更多的是路过的村民。
一个个的,都是听闻村里首屈一指的大户安老爷被杀,连早田都不种了,裤腿一撩,都跑来看戏。
摩肩接踵,窃窃嗦嗦,墙边靠着的几捆干稻草被围观群众挤得沙沙作响。
院落正中,前些日子刚满十八的安家小妹把头埋在胸前,拿手背抹着眼泪。
在她的对面,露着粗膀子的安大皱着眉,狠狠地将一把染血的黑光木镇纸摔下。
啪——
黝黑的镇纸打在石板上,掷地有声。
就在镇纸旁的石质地面,一个四角包金的红木小箱静静地躺在其上,盖子掀开一半,竟是白花花的整整一箱银锭子!
“安生!你个没良心的!爹对你这么好,你竟然能为了家产去害他老人家!你的心是怎么长的啊!”
安大痛心疾首地怒斥着自己的小妹,牛腿一般粗壮的臂膀上青筋暴起,要不是自己的妻子在一旁拉扯着,这个汉子可能真就直接冲上去动粗了。
安大嫂拍拍丈夫的脊背,苦口婆心地劝说着:
“三妹子,即使你是前些日子去春风城测出了仙人灵根,成了那人中凤凰,觉得这个小窝窝容不下你了——你也不能如此啊!你这样,让你大哥怎么办啊?”
身材矮小的安老二站在一旁,努了努嘴想要说些什么,最后只是憋出一句:“三妹,你这次确实做错了。”
围观的人群登时爆发出激烈的讨论声,好似一堂大学士坐在一起讲经论道,什么落井下石、什么知人知面不知心、什么白眼狼……
安生头一次经历这种场面,她本想反驳,却又像想起来什么似得抿住嘴唇,任由眼泪往下滴落,口中只能无助地重复道:
“我没有,不是我……不是我杀了爹爹……”
一袭粉裙的贴身女佣馨儿站在主子安生的旁边,捂着肿起的半边脸,嘴角挂着丝丝血迹。
“你还狡辩!你为了杀爹,连道法都用上了!你真是无可救药!”
安大好像已经失去了耐心,转头向着场内唯一的高人拱了拱手:
“陈大人,您明察秋毫,现在人赃并获,已经可以宣判了吧!您一宣判,草民就去请官府!”
那受了一礼的男子静默立着,墨色长发高束在脑后,面容俊秀温润,身着米色束腰长袍,手持一把折扇,显得英姿飒爽、风度翩翩,腰间佩有一令牌,其上龙飞凤舞着一大字——“查”。
秋风忽起,掀得那令牌打了个转,眼力好的便能看清,背后乃是雕版刻画的官正“大理寺”标文。
男子啪地一声打开折扇,赫然露出扇面所题的“青天明探”四个大字,沉吟片刻,缓缓嗯了一声,装腔作势地宣判道:
“安家安生,贪图钱财、谋财害命、利欲熏心、人赃并获、罪大恶极,谋害生父,血浓于水、不仁不义、不忠不孝、罪加一等,现宣判……”
……
额,我这是穿越了?
合着那教学楼爆炸我没死成啊?
刚刚睁开眼睛的陈默茫然地观望着面前的一切,有些痴愣:
我这是穿越到哪里来了?古装片?我也不会帝王心术和权谋啊?
不对啊,看面前一个个五大三粗的货,这地方貌似也不是皇城啊?
哎,咋都盯着我看呢?我脸上有花啊?
陈默环视着四周并不算大的小院,又瞅见了一群衣着都朴素简单的人们,不自觉摸了摸脸,对于周围各色的眼光有些疑惑。
不对不对,别是我犯了什么事吧?还是说人口拐卖?地狱开局吗?
安大看着面前突然停顿下来的陈默,心中有些疑惑,试探性地问道:
“陈大人?您宣判到一半,怎么突然停了?是有什么事吗?口渴了吗?”
大人?
这一句话好像是打开了水阀,无数碎片化的记忆猛地灌入陈默的大脑。
在经历一阵短暂的失神之后,这个九年义务教育的高材生忍不住在心里怒斥了几遍老天爷。
莱莱个腿的,还是个修仙世界。
不过,我为啥是个废物啊?
不光是个废物,还特么的是个骗子!拿着早已跃龙门的发小赠予的令牌,冒充所谓“大理寺特聘搜查官”的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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