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该太阳落山就歇息的鸡群,今晚也不安静,跟着猪狗瞎起哄。

“瘟鸡瘟猪些的,一个早就该搂着媳妇生崽子、一个早就该吃饱养膘的,也跟着乱叫。哎,那个是不是又出来了啊。”

“害,今后他恐怕出不来了,电灯亮的哦,什么都藏不住。”

地道战突突的枪声也掩盖不住妇女们的兴奋,没有多少人看那幕布,到底放了些啥,没有多少人记住。家长里短、玩笑逗乐才是正题。

只有孩子们喜欢看,洪生不晓得从什么地方跑出来,站在幕布面前,大声喊叫着让大家安静地看,反而引起婆娘们的逗乐。他大叫一声崔圆圆她爹来了,倒是给大家怔住了。反应过来后,婆娘们扒了他的裤子,将他丢到人群里。

圆圆不为所动。按照查斯特教的,用相机记录着热闹欢腾的场景。在暗色的星空中,大家暂时忘记了她的存在。

“走吧,查斯特,都拍了。”

圆圆拿着查斯特的莱卡相机坐回凳子上,看着坐得有些不舒服的查斯特说道。

两人交代天星稍后把凳子拿回家,满眼专注于幕布的天星嗯嗯啊啊地答应着,也不晓得听进去了多少。

星星越亮,地面就越黑,月亮只剩下一条线。

好在经过古洛他们修过的路很宽敞,查斯特拄着拐杖走夜路也不是十分艰难。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城镇乡村和对夜晚的感受。

路过宝林家时, 两人听到呜哩哇啦地乱叫,声音显得有些凄厉痛苦。

“这屋子里怎么了,怎么有人在惨叫?”

查斯特停下脚步仔细地听着问道。

“这里面关着个疯女人。年轻时,孩子被丈夫活生生地丢弃了,丈夫也跟着喝农药去了,她就疯掉了。留下一个五六岁的孩子跟着她,吃百家饭长大的。儿子长大了,得吃饭穿衣,为了不让妈妈乱跑,受伤,只能把人关起来。三十多了,没有成家。”

圆圆轻声继解释着,听着那声音很不是滋味,下想要快步离开,又迈不动脚。

其实,根据村里的传闻,是夏侯贵仗着自己队长的权势,占有了宝林的妈,宝林爹知道生下的孩子不是他的,气愤难当地给丢到沟里去,而后自我了断。本就穷困潦倒的女人怎能不疯魔。

“进去看看吧,可能是饿了,或是不舒服吧。”

查斯特建议着。

圆圆知道该进去看看,但心里真的害怕,害怕别人受苦,害怕看见那凄凉的景象,以前总是绕开了走的。小时候害怕她跑出去打人,现在怕看见别人痛苦,自己无能为力。

但还是跟着查斯特进入黑漆漆地没有光亮没有围墙的家。

手电筒的光往声音传出的方向照去,宝林妈的声音立马低下去了很多,像是有人故意捂着了她的嘴,沉闷地哦哦地乱喊着。

两人相互看了一眼,圆圆顺手从乱七八糟地柴垛子上提了一根木棍,关了灯往前走。

“村民们注意了、村民们注意了,要放电了,要放电了,都准备好了吗?”

大喇叭里传来古洛年轻调皮的声音。

屋子里的喔喔声更加低沉,像要窒息一般,令人难受。

圆圆用半个身子撞向那扇永远被锁着的木门,它开了。果然有人进去了。

电灯如大风一般,呼啦一下,就将小村子照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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