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爱卿觉得胡濙所说的限制使团人数之事是否可行?”

乾清宫内,朱祁镇召见了几位阁臣商讨之前朝会未尽之事。

这也算是太祖皇帝留下的传统了,小事开大会,大事开小会。

而御前会议便是这所谓的小会,不经常开,但是每次开商量的都是些棘手的问题,都是外朝商讨无果之事。

司礼监这回王振一人到场。

内阁这边杨士奇告病,在家修养,未到席。

依旧是王振先行发声,他总是喜欢在朱祁镇面前展示自己的半吊子学问。

“奴才认为限制使团人数之事不妥,我朝泱泱大国,有外邦朝贡,自然不能在乎小的损失而忘了大国威严。况且蒙古外邦实力尚存,既然能用朝贡一事换取和平,那么何乐而不为呢?免去了战乱之苦,边关的百姓也会因此日夜感谢圣上的恩情。”

王振自然是希望使团照旧的,毕竟每次使团入京他都能从中捞上一笔。

至于人数多少之事,反正回赐的东西又不需要他出,他关心那个干什么,只要自己到手的不少就行了。

朱祁镇当然不知道王振所想,只是觉得王振说的有点道理。

回赐再多又能多到什么程度呢?总好过兵戎相见,那流水一般的开销。

但他还是太年轻了,只能看清楚表面,看不到事情的核心。

瓦剌,那就是一只喂不熟的狼,他会一步步试探朝廷的底线,直到再也无法满足,他便会漏出獠牙,借口南下。

对此杨溥就看的清许多。

“圣上,依老臣之见,现阶段确实不应该限制使团人数。目前朝廷的中心主要放在南边的麓川,而北方边关的守备不足,再加上卫所士兵月粮过低,又常被军官克扣,难以养家糊口,以致不断发生卫所士兵逃亡的现象。在如此情况之下,臣认为如今的当务之急是应该整理边防事务,再研究如何限制蒙古使团人数的问题。

攘外必先安内。只有边关实力强硬,京城才好做决策。”

一听这话,朱祁镇便不高兴了起来。

“朕记得丁巳年(正统二年)春,魏源曾去治理过大同、宣府几个重镇的军务,为何现在还能出现军备松弛,卫所士兵逃逸之事呢?难道短短几年,又有新的变化?还是说魏源未尽职尽责,辜负了朕对他的信任?”

“圣上,魏尚书治理无过,只是卫所的病灶已经深入内部,仅仅加强卫所管理、清出逃亡军士是无法根除病灶的,士兵们还是领取着微薄的月粮,其中健壮者还是会成为将领们的私仆,以致军屯不是军屯,卫所不成卫所,都成了将官的私人财产。”杨溥话说的很重,也说得很清楚。

“奴才倒是认为杨阁老的话过于言重了,卫所的问题确实存在,但也没有杨阁老说的那么惊人,只是部分地区的小部分事件,稍作管理便能扭正回来。况且早些年,朝廷也已经开始了在文武官吏及军民工匠人等之中募兵来补军队中的缺额,何来的军备松弛之说?”

王振也就是强词夺理,任何话题都喜欢强插一脚。

但是他的话只需要细品,便会觉得毫无营养,甚至不能算作一种辩解。

募兵只是征兵制度的补充,而大明军队的核心还是卫所制,卫所的衰败将直接导致大明军力的衰败。

王振之说词就是舍本求末的表范。

“王公公所说也有那么一丝道理,但是卫所的问题总是存在的,而边关的防备也确是空虚,这都是不争的事实。如今瓦剌在蒙古算是一家独大,兵强马壮,如若瓦剌南下,王公公可知结果如何?”

没等王振接话,朱祁镇先是坐不住了,慌忙问道:“结果如何?”

杨溥刚想开口,王振抢先一步。

“圣上,杨阁老这是危言耸听啊!应该治其个大不敬之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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