娄子巷里住的都不是富贵人,日头晴好,巷子里的孩童在追逐打闹。

原本定的是未时,杨顺午时就到了,却没敢靠近刘寡妇的院子,只在巷子口来回踱步。

他昨儿个想了一夜,对方知道这事却没有直接报官,而是联系他,无非就是为了求财。

今晨他等媳妇出门之后就撬了家里藏银子的箱子,又把自己的私房钱凑在一起凑了个整。

一百两,这是先前刘寡妇要的数目,他为这一百两杀了个人,如今又要用这一百两去封旁人的口。

时间一息一息往后走,杨顺等得心急,直到未时末,巷子口才驶来一辆马车。

那马夫驭停了马,转头见杨顺盯着自己一副怀疑又不大确定的样子。

川连就笑了,“杨护院,忙呢?”

这一句,杨顺就知道就是这人了,只是马车捂得严实,却不知里头坐的是什么人。

“去,去哪谈?”杨顺问。

“就在刘寡妇家吧。”川连说:“我主子说了,那地方你熟。”

杨顺只见马车停在刘寡妇家门口,车上跳下一个蒙着面纱的丫鬟,紧接着伸手扶着一个戴着帷帽的小姐,施施然进了刘寡妇家。

此刻还是下午,刘寡妇家里黑漆漆的,不过才两日没人居住,眼瞧着房子就破落了几分,阴森得很。

川连回头见杨顺扒拉着大门不进来,笑道:“杨护院还是赶紧进来吧,我家小姐可没什么耐性等人。”

杨顺忐忑地抬脚跨入房中,头戴帷帽的小姐坐在正中央的椅子上,屋子里光线不好,没有点灯,只觉那屋外照进的日光将人衬得发亮,明明是顶好的颜色,可杨顺站在这里就觉得什么都瘆人。

“杨护院请坐。”余晚之开门见山。

杨顺哪里敢坐,忙推脱道:“我我我不用坐,小姐有什么话说就是。”

“我说让你坐。”余晚之幽幽道:“你就非坐不可。”

那声音煞是好听,杨顺却一下软了腿,跌下时川连踢了一下板凳,正好接住杨顺。

余晚之环视了一圈,屋子里凌乱不堪,东西器物乱七八糟摆了一地。

“刘寡妇家倒像是遭了贼的样子,杨护院,你怎么没来得及打扫呢?”

分明都快入冬,天凉得很,杨顺头上却是冒起了汗珠,他那夜根本来不及打扫,把人扔金水河里就跑,本想过几日再偷偷来看看,没曾想事情暴露得这么快。

“小姐。”杨顺紧张地搓着手,“小姐有什么吩咐尽管说。”

他方才也看明白了,这位小姐不是缺银子的人,他那一百两人家压根儿就瞧不上,所以定然不是为了勒索而来。

余晚之轻笑了一声,“你人倒是不傻,杀人之前怎么不想一想后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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