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婆冲到顾斯汉面前,看着顾斯汉手上金光闪闪的手铐,紧张的问:“斯汉,你?你?你咋回事啊你!”婆婆看了一眼旁边的警察,把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顾斯汉对婆婆说:“姐,是我自己给警察局打的电话,和任何人都没有关系,我快是一个当爸爸的人了,我不想再逃亡了,我累了,我想回家。”
“快走!”话还没说完,顾斯汉就被警察带上了车。
“斯汉——斯汉呀——”婆婆追了警车几步,被公公拉住了,“这一年多,你为了斯汉提心吊胆的,斯汉自己也提心吊胆的,现在又有孩子了,要我看哪,早就该让斯汉去警察局自首了。”
望着呼啸而去的警车,婆婆翻着眼睛咬着牙恨恨瞪着正被抬上救护车的我和桑岚,跳着脚冲过来对我们怒吼,“呸,你们这两个扫把星,全都是因为你们,把我弟弟害进了监狱啊,如果不是你们,我弟弟根本就不会进监狱!你们还有什么脸被抢救啊?你们就该死,你们就不该活在这个世上,扫把星啊,扫把星啊!你们死了算啦,死了算啦!!”
今天这事儿,婆婆肯定又要算到我的头上,我已经习以为常了。桑岚呢,肚子里好歹还有斯汉的孩子,但孩子是孩子,桑岚是桑岚,这个,婆婆可是分得清楚的很。当然,婆婆不知道我还是顾斯汉事件的最初起因,更不知道,桑岚肚子里的孩子是个野种,根本不是顾斯汉的亲骨肉。婆婆要是知道了,肯定会拎着大菜刀,把我们大卸一百块。
桑岚和她肚子里的孩子都被抢救过来了,幸好那慢性毒药是假冒伪劣产品。
斯汉在监狱等待判刑。
婆婆在急救车后的怒吼声,一直在我的耳边响,过了好几天,还在耳边响。我认为婆婆说得没错,就像桑岚说的,我是一切的罪魁祸首。一想到这个,我的心里就有一种莫名的负罪感,如果不是因为我,斯汉或许就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吧。
晚一点,我妈给我打来了电话,话筒里传出我妈脆生生的声音:“珊珊,咱那远房亲戚,你二奶奶家的三叔家的大侄子的三女儿啊,前段时间到省城一个中医医院看了看,上上个月啊,怀上了。我问她要了医院的地址和主治医生的电话,你赶紧拿个笔记一下。”
我已经好久没有听到我妈这么欢喜的声音了。
前段时间,我爸的突然离世,对我妈造成了很大的打击,我爸做七的那段日子,我妈的头发短短一个月就全白了,皱纹爬满了脸,背也更加的佝偻了。她经常一个人在院子里转悠,口里喃喃自语着什么,像是在和我爸说话,又像是在自言自语。每晚几乎不睡什么觉,她总叫我不要关灯,然后就那样望着墙上的老照片发呆。每天早上醒来,她的眼睛总是肿的,整个人看起来失魂落魄,神情恍惚,记性也更差,上一刻还说过的话,下一刻就忘记了。常常端着我爸亲手编的竹篓子,站在院子中央问我,她是准备去拿什么东西?我在炉子前给她梳头,看着梳子上一团一团的落发,我几次忍不住偷偷掉下眼泪,然后,我们母子俩抱头痛哭上一阵,一起去做午饭。
此刻,电话里的妈,就像是在传达什么福音,声音那么清脆。就像从前很多次,我妈打电话给我,叫张开开车回家拿新磨的小米,和我爸从地窖里专门挑拣出来的大个儿山药蛋、心灵美和南瓜。
我放佛能看到,我妈很认真的用笔记下地址和电话,并反复和对方核对正确性。现在,正戴着老花镜,把那张纸远远举在灯下明亮的地方,狭着眼睛一个字一个字,一个数一个数的念,生怕念错了哪一个。
“妈,地址和电话我都记下了。”我擦擦脸上的泪,同时露出欣慰的笑,我也许没机会去,但是我还是要很认真的记下来,就好像记下的不是什么地址和专家电话,而是我妈的那份做母亲的心。
“好,你和张开说说,有时间啊,你们就去这个医院找到那个医生看看,你们每天啊,就知道忙工作上的事,其实这生儿育女才是每个家庭的头等大事。等你怀上了,你和你婆婆的关系就会好转了,同时,孩子也能拴住张开的心。珊儿,这些话啊,你婆婆不好说,这些事,你婆婆也不好做,那妈就得给你上点心。妈的话,你可千万别当耳旁风啊。”我妈再三叮嘱。
我像往常一样调皮的说:“我们一定会去的,妈,您就放一百二十个心吧,不,放一百三十个心。”
“还一百二十三十个心呢,妈对你啊,一个心都放不下。那么大了,还跟个长不大的孩子一样。你都三十岁的人了,再不要孩子啊,以后就更困难了,主要是你自己受罪,年龄大了生孩子,伤身体不说,恢复也慢。女人啊,最容易在月子里落下病根子了,而且是一辈子都好不了。妈四十岁上才生你,又没婆婆照顾,生你第三天就下地洗衣做饭喂猪了,这腰酸腿疼的毛病啊,就是那时候落下的月子病。女人啊,得自己疼自己。妈当时是没办法,咱家也穷,你将来生了,假如你婆婆不愿意照顾你,妈就去,你婆婆再怎么不待见,妈也去。珊珊啊,你不要嫌妈唠叨,妈是过来人。”我妈在电话里喋喋不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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