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日落日余晖,水面波光粼粼。
远去的船消失不见,我以为你也终将会靠上我这个岸。
远处的孤烟缭绕,我们的愁绪悉堆眼角。
你抬眸远望,夕阳最后的灿烂霞光。
落日一如你的脸,能瞬间照亮我的心。
那时我以为会是开始,没想到又是结束。
你始终是我无法掌控的,却极力想要掌控的人。
我明明已经那么靠近你的心,却不曾想你早已经将它焚为灰烬。
江边的风很大,江水川流不息,送走了远去的,一艘又一艘,船。
世人各自忙碌,各路奔波。
林芷抬起头,那朵粉色荷花在绿色罗裙上开的娇艳,初夏的天气,冷风透过蚕丝裙进入了她的每一个细胞,连着心中的冰凉一起,更加刺骨寒冷。
冷到全身颤栗。
落日正圆,色彩悄变。
她看向夕阳的霞光渐渐消散,夜又无边蔓延。
北半球依然是昼短夜长的时候,情绪的拉扯总容易在黑夜降临。
那种爱和孤独,蚀骨腐心。
那种反复被凌迟的情绪无尽拉扯。
虚无的爱总会面对现实,幻想也终究会停止。
用什么感同身受,又如何能够,感同身受。
我们都有各自的悲欢喜乐,我们的心脏上插着的,也是不同的刀。
你不能经历我的痛,无法站到我的位置,所有的感同身受也不过是为人善良的,片刻理解。
沈珏觉得她会冷,还好他下车的时候特意拿了自己的衣服,车上还有衣服,但他这会儿绝对不会离开她。
他当然相信她不会自杀,但是他怕她的情绪会再度崩溃。
他走近她,把衣服给她披上,蹲下替她拉上拉链,保持客气的距离“当心冷。”
他的身影笼罩着她,她没有表情。
虽然他很想再拥抱她,吻上他,但是他不能。
黑色长风衣因为他太高,长度太长,在她瘦小的身上,显得很大,正好隔绝了,所有的寒冷。
虽然她心中的寒冷冰川,早已经广阔如,南极北极。
他能感受到她内心的动摇,也明白了那种动摇只是片刻,总会戛然而止。
因为她是林芷,她心里的情绪太多了,她又那么坚定。
他其实有很多话想说,但是他都没有说出口。
有些话说出来,并不一定是安慰,也有可能是,伤口上撒盐。
他向来,懂得,点到为止。
因为爱她,自然能够接住,她所有的刀。
用我浑然不曾受过多少伤的的身体,接住你的刀,分担,和感受你的痛。
他其实非常希望能和她结婚生子,白头偕老,但如果她不愿意,那么他也愿意退让。
有的人的想法会随着时间动摇改变,有的人的意念如磐石之坚。
沈珏也明白,林芷当然是后者。
他也明白,她为什么会这样选择。
受过太多的伤,那么把受伤之路完全隔绝,对自己就是最好的保护色。
所以宁可用无数谎言去编织成一张网,却不曾想,那些网也会缠绕打结,时刻凌迟她的心。
一分钟后,林芷迎着大风吹起的头发里,眼眸在寂夜里,不同于向来的样子。
她看向他,没有表情“沈珏,谢谢你的爱,但是我不需要,也不愿意。”
一字一句,又是死刑。
沈珏当然是意料之中,他早已经在抽丝剥茧中看到了她内心的样子。
虽然现在,也不过只是,冰山一角而已。
他苦涩一笑“没关系,你能放过自己就可以,冷吗,我们回去吧。”
她没有再看他“好,谢谢你。”
两人向车上走去,星辰在深蓝到漆黑的天空里,闪着灿烂的光,像是谁眼角的泪光。
林芷自然是坐到后车座。
沈珏苦笑,如果能早点遇见她,她的心也许会是他的,但现在,真的太难了。
难到他觉得,自己做对过那么多题,做成过那么多生意,都不及林芷这个人,这么费力。
当然是费力的,他也不知道,这道题,他现在,只是写出来了个,解题思路,而已。
至于解题过程,当然堪比攀登珠穆朗玛。
虽然这个解题思路,这么多年,也从来不曾有人拿到过。
她就像是一个一环套一环的枷锁,每一步都是难的。
列车一路飞驰,一路车灯明亮,路上到处都是奔赴各个方向的车。
只有沈珏觉得,自己的路,都不知道怎么走。
他选择破釜沉舟,却依然撼动不了她。
快到千里江山的时候,他问她“想吃什么,我带你去。”
虽然知道会被拒绝,但是还是想问一下。
她没有抬头“不用,谢谢,我很累,我上去睡觉就好。”
他把车开慢“好,好好休息,有事随时找我。”
这话说的特别狗腿,当然他和林芷都明白,他是不容易说这样的话的人。
开进小区的时候,沈珏又特意放下了车窗,他自然看得出来小区保安的心思,虽然林芷彻底拒绝了他,但他不想再让她有不必要的麻烦。
那么解决问题的最好方式,就是继续让对方知难而退,彻底死心。
就像他对付文祎。
两个保安笑道“沈先生,林小姐,欢迎回来。”
沈珏隔着车窗笑道“谢谢。”
车开进去,两个保安低声说“进展很神速吗,同进同出好几次了,估计过几天就住在一起了,很配。”
帅气的年轻保安自然早就不放在心上了,因为林芷何曾正眼看过他几次。
林芷没有向他道别,只推了车门下去,她向来干净利落。
沈珏进入客厅,七七摇尾巴摇的很欢。仿佛在说:主人老婆追上了吗,是不是又失败了,你个傻逼,你就应该带上我,再把她搞到住院,然后天天陪护,日久生情就好了,包你成功。
林芷和沈珏其实都是向来不相信日久生情这种事儿的,因为那么岂不是和谁都可以,无论对方年纪相当又或者古稀耄耋,自然是个悖论。
日久生情的存在,还是要有先决条件才行。
沈珏上楼洗澡换衣服,七七一路跟着他。
小六依然是呼呼大睡,只睁开眼睛缝看了他一眼,就又睡过去。
他脱下所有的衣服。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苦涩一笑,多少人前赴后继各种方式想要得到他,而他做到这个份上儿,林芷依然弃之如敝履。
连他自己也分不清,她身体那种微升的温度,到底是来源于当初受到伤害的多年余悸,还是今天的受伤,过敏,又或者,是对自己身体的,不排斥。
所以他也只是,大胆猜测。
他只是诛她的心,用自己能想得到的,最低伤害的方式。
让他刺进她的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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