输完液已经是半夜,阮阮的烧才算退了。

夜风清冷,车子就停在外科楼底下,阮阮出去的时候,肩头上立刻披上来男人带着余温的西装外套,将她的身子和外面的冷风隔绝开来。

“夜里风冷,以后哥哥不在你身边,晚上出门一定要多加件外套,”他难免要叮嘱,怕她不注意,又要感冒。

她的鼻尖挨着他西装的衣领,闻见他身上松木清冽的苦寒香,从小到大她最喜欢这个味道,代表着他在她身边,让她有种被守护着的安全感。

小丫头乌黑的眼睛骨碌碌的眨了眨,无辜的望着他,“我又不出嫁,为什么不能一辈子陪在哥哥身边?”

宋识檐听着她胡言乱语,一只手虚虚的护着她的腰往车子方向走,“哪有女孩子不结婚一辈子单身的,你现在没有喜欢的男生,不代表以后没有,以后哥哥会结婚,你也会结婚,我们兄妹两个都会有各自的小家庭,你性子并不独立,前半生有哥哥陪你,后半生自该要有值得托付的男人来守着你,这样哥哥才能放心。”

冷风拂过外科楼两侧的梧桐树,落叶沙沙作响,飞旋而下。

一片两片飘落在阮阮白色长裙的裙摆。

阮阮又眨了眨眼,只是这一次,好像怎么也逼退不了眼底一瞬涌起来的湿意。

她咬着唇,努力沉淀着呼吸,决定暂时不跟他杠。

除了他,她才不需要被任何男人守护,要是他真的和汪丛珊结婚了,那她就去一个没人认识的地方,默默的为他祝福,然后安静的等到她的心脏彻底衰竭而死,死了以后化作他身边的一缕清风永远守着他,用他永远也不会知道的方式,换她来保护着他。

黑色宾利就停在眼前,宋识檐按开了电子车钥匙,正要拉开副驾驶的时候,阮阮忽然听见身后什么巨响,轰隆隆的像打雷。

她蓦然转头,就见一侧的广告牌竟然被风刮倒了,硕大的铁皮骤然塌倒,朝着他们这边快速的倒过来!

阮阮的大脑在这瞬间完全空白。

不待她做出任何反应,后背倏然一紧,她脑袋立即被安静男人温暖宽厚的怀抱,阮阮的视野被彻底蒙蔽住,不到两秒,她听见铁皮倒塌在她耳畔的轰隆巨响,还有宋识檐抱着她,没忍住从喉咙里溢出的闷哼声。

阮阮全身僵硬。

“哥哥,哥哥!”她握住他的手臂,眼泪瞬间夺眶而出,惊惶的视线里,宋识檐蹙着眉心,许是这一下砸的太疼,让他难得的,没能第一时间做出安抚她的反应。

“哥哥没事,”他缓了几秒,就握住她冰冷的手腕,“你有没有受伤?”

阮阮心酸的要命,抿着泪湿的唇拼命摇头,她哪里会受伤,他把她保护的那么好,他自己都伤成这样了,还管她做什么。

“外面冷,先上车。”

广告牌砸在他的后背和腰腹,高空落下势头并不轻,担心她会看到他此刻大约已经浸出衬衫的血,宋识檐站在那里许久没动,一直等到自家丫头坐进副驾驶,他才关了她这一侧的车门。

自觉此刻开车不大现实,周金被大半夜的叫了出来。

把阮阮送回了房间,周金立马拿着急救箱进了宋识檐的卧房,“先生,这伤口太长了,要不然我还是送您去急诊缝合一下吧?”

“不用,”宋识檐见惯了外伤,自然不会觉得有多严重,“箱子放下,回去早点休息。”

周金默了默,可他是清楚自家主子的性子的,宋识檐又是外科手术界一把刀,他说没事,那就肯定是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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