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炼寺中有一棵古树,三四个成年人手拉手才可环抱住它,树叶层层叠叠,阳光从中稀稀疏疏地露出,照射在树下乘凉的仙真身上。

练了一上午骑射,午饭后的仙真疲乏地在树下的躺椅上休息。坐在两旁的念珠和拂尘轻轻地摇着扇子,拂尘一个哈欠接一个哈欠。知了的声音有节奏地响起,更像是奏起了催眠曲。主仆三人都昏昏欲睡。

念珠感受到异样,看向寺门的方向,果然,出现了一个再熟悉不过的身影,是阿宝,不过这次他手中无花。

念珠推了推拂尘,赶忙走上前去,跟阿宝说了没两句,便转身回来。

拂尘还在揉着眼睛,仙真已清醒,念珠看着仙真说道:“小姐,阿宝说他来是按清河王的意思接僧芝法师和小姐去王府消夏乘凉,马车就在外候着。”

“这我可做不了主,带他去和姑母说吧。”仙真从躺椅上坐起身来说道,看似表面无异,但其实心里乐开了花。

仙真走在前,阿宝和念珠拂尘走在后。阿宝趁念珠不注意,偷偷拉了拉拂尘的袖子,拂尘疑惑地看向阿宝,阿宝飞速地往拂尘的手里塞进一个小布袋。拂尘顿时红了脸。

走到僧芝法师的禅房前,仙真先进去,没过一会,便唤阿宝进去。

“弟子近日身体不适,不适宜坐马车走远路,但又担忧拂了王爷的好意,不如就让侄女仙真代弟子前去。”

站在一旁的仙真立马就明白了姑母的用意,又要推她一人去面对清河王了。此时仙真的内心,四分羞涩四分期待还有二分的害怕。她有时也会茫然,也会怀疑姑母为她铺的这条路是对是错,是不是到头来只会是镜花水月痴心妄想。而且眼看这条路好像有偏航的危险,明明姑母要让她进宫,可为什么她却和清河王越走越近?

坐在马车上,仙真一边观察着车内装饰,一边心内赞叹,清河王实在是讲究。他一如既往的贴心,美味的蜜糖稻米糕和杨梅,精致的凉扇都放在车内,真真是用了心思。

“阿宝,你家王爷为何突然想要邀请姑母与我前去消夏?”仙真提高声音问坐在车帘外驾车的阿宝。

阿宝一听此言,“嘿嘿”笑着,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说道:“小姐,我这个人不会撒谎,给您实话实说,但求您可千万别告诉我们王爷,要不然他肯定要说我不会办事。”

念珠和拂尘一听阿宝这话,都笑了起来。

“今日王爷在府上设宴,席上京兆王提议午后一起玩骑射,王爷说这骑射当然得请胡家大小姐一起来玩才有意思,于是立马就让小的驾车来请您了。”

原来请姑母只是个幌子,仙真的耳朵瞬间就红了。一旁的念珠和拂尘看着小姐的样子,都捂着嘴偷笑起来。

“那又何必驾车来接,骑马去岂不是又快又省事,念珠和拂尘自小跟着我,马上功夫也是不差的。”

阿宝又挠了挠头,看来他又要说实话了,“本来京兆王也说骑马来,这样快,还等着您去了开赛呢。可是我家王爷不允,说一定要让我驾着马车来,怕骑在马上您被这毒日头晒着。还叮嘱我说,不赶时间,让我驾车稳着点。”

仙真心里顿时开出了一片粉色的花海。

其实她本没有那么娇气,从小练习骑射,马背上颠来颠去,一身的土和泥,她是乐在其中。但后来姑母说,再这样下去,她迟早变成黑黢黢的山野丫头。于是勒令她每次骑马时必须轻纱裹面,穿长袖长裤戴臂套。虽然照做,但其实仙真真想扔了这些,原像小时候一样没有任何束缚痛痛快快地骑马。

但不娇气不代表不想被人像对待珍宝一样小心呵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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