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的那张纸,其实是一幅好看的画。是之前那盏被隋暮寒踩坏的花灯!
但比之从前,多了点东西。
围绕着淡蓝色的朵朵莲花,飞舞着两只黑色的蝴蝶,其中一只蝴蝶的翅膀上点缀着点点银光,如梦似幻,栩栩如生。
隋暮寒那天踏过的黑色痕迹,被吴幽画成了蝴蝶。隋暮寒命他把花灯处理掉,他偷偷藏起来!
好似暗恋某家的姑娘,把她遗失的锦帕偷偷收好。夜半时分,辗转反侧难以入眠之时,从枕头下拿出来以解相思之苦。
可这比喻又不恰当,隋暮寒不是姑娘,他是个大男人!他藏的也不是隋暮寒的什么物件,那是隋暮寒要他处理的废纸!
这所做所为,真是令人费解,如此诡异,不合常理。
隋暮寒忽然起身,朝吴幽走了过来。
吴幽惊惧万分,本能地从地上慌张爬起,想要逃走。他脑子里全是杀人的血腥画面,或许那就是他等会儿的结局。
隋暮寒一步步朝他逼近,吴幽退无可退,身体颤抖地背贴着墙面。
他吓得不敢睁眼,两条手臂僵硬地垂在身体两侧,却将拳头攥得紧紧,指尖戳在掌心,几乎抠出血来。
“不行,绝不能就这么轻易枉死,至少不是现在!我还要去救人!”吴幽一个闪念。
他猛地将眼睁开,隋暮寒那张俊美无俦的脸映入眼帘,可吴幽这会儿再也不敢欣赏了。
灼热的鼻息夹杂着浓烈的酒气,紊乱地向着吴幽迎面扑来,全然没有了往日的冷峻。
隋暮寒一手撑着吴幽头边的墙壁,身体往前倾斜,越来越近。他眼睛通红,盯着吴幽,似乎要把他生吞活剥。
“王爷!”吴幽不敢想象等下会发生什么。他鬼使神差地,在隋暮寒的后脑勺,凝聚仙法点中穴位。
隋暮寒当即昏了过去,坚实的身躯重重地砸向吴幽。
他栽倒在吴幽的肩头,瞬息之间,吴幽竟然还在担心他直接倒地会摔伤,双手环抱住他的腰,艰难地支撑着隋暮寒的身体。
他的发丝擦过吴幽的鼻尖,颈窝抵靠着吴幽的下颚,隋暮寒身上的味道,还是那么好闻,尽管现在酒气更甚。
特别到,比他闻过的任何一种花木,还要吸引他。
三界繁花万千,何种香气他不曾闻过,却从未痴迷。自打他第一次遇见隋暮寒,隋暮寒身上的气息,就仿佛是上瘾的毒药,令他“迷足身陷”。
他甚至想过要如何用花草调配出那种香气,而后又觉得过于荒唐,就此作罢。
吴幽曾旁敲侧击问过穆王府里几名服侍隋暮寒的近身仆从,得到的答案皆为一致,虽王公贵族中不论男女多有衣物熏香佩戴香囊之好,但穆王殿下不喜,身上也从不沾染香氛。
也就是说,近身服侍过隋暮寒的人,都从未闻到过任何香气。
“我一定是魔怔了......”吴幽怅然苦笑。
说不清道不明,吴幽,自从遇见了隋暮寒,心里总是会时不时想起他。
他把隋暮寒扶到床榻上,脱去他的靴子,为他盖好锦被,有些恍惚地合上屋门。
屋外,出乎他的意料,竟无一人守卫。
棠离大概是去领罚了,而以隋暮寒当时的状况,下属们估计都忌惮得避之不及。加之隋暮寒的脾性,他也从不安排侍从进入其寝居之所护卫。
吴幽沉思了片刻,“也好。”他稍稍松了口气。
没多久,他又折返回来,手里捧着一只精巧的香炉。
他特意在熏香里调配了一些安神之效的干花药草。隋暮寒今晚这副模样,明日醒来免不了头昏脑胀。有这个药香相伴入眠,明早应该可以舒缓一些不适。
吴幽将香炉轻轻放于屋内桌案之上,这才惊见那张画还在地上,仓惶拾起收好,接而蹑手蹑脚地退了出去。
“现在该如何是好?...再逃跑一次,恐怕还是会被抓回来。当务之急,还是得先救城中的百姓!”吴幽心烦意乱,站在隋暮寒的屋门口不知何去何从。
“也罢,只能赌一次了。”
......
茫茫云海中,一名仙逸的白衣男子,背倚着一株苍天巨树,席地而坐。
他举着一只玉壶,稍稍摇晃,仰天清笑一声,莞尔,壶中玉露落入口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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