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午,布衣坊。

濮阳侯府家奴小黄十六已经在坊中转悠了好几天了,脚都起泡了,嘴皮子都磨破了,一石麻都没买到。

小黄十六越想越气,越想越不甘,都怪老爹早先不肯出手,如今这市面上的闲散麻早被各大商行抢光了,没得买了。

心神不守间,小黄十六在一间布行前驻足,抬头一看,牌匾上书四个大字:宋记布行。

这是宋国公家的产业,现在的掌柜宋十三是国公府上得宠的奴才,仗着首席的威势,欺行霸市,口碑极差。

此刻,宋十三正在布行门口笼着袖子张望,看到小黄十六,当即笑道:“小子,要麻不?”

小黄十六没想到这瘟神竟然如此和颜悦色,若是平日,肯定是敬而远之,但听到对方的问话,登时拔不动腿了。

鬼使神差之下,跟着宋十三进了铺子。

“什么?一石一千钱?!你怎么不去抢?”

进门之后,却见那宋十三喊伙计搬来一石麻,张嘴就要一千钱。小黄十六大惊失色,却见对方意味深长地看着他。

“十三爷,这买卖不成仁义还在嘛,我就先告辞了。”

小黄十六见势不妙,立刻开溜,却听身后传来宋十三阴阳怪气的声音:“你当这是什么地方?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小黄十六身体一僵,一颗心登时沉到了谷底。

少顷,立下字据,十石麻,一万钱。

那宋十三还好心宽慰他说:“放心吧,这麻肯定能涨到一千钱,你不会亏的。”

走出宋记布行的时候,小黄十六腿脚都在打颤,这事儿若是被他爹知道了,肯定要打断他的狗腿。

啪啪!

到了无人处,小黄十六狠狠给了自己两个大耳瓜子,暗自懊恼道:“我真是鬼迷了心窍,竟会信了那宋十三会好心卖麻与我?”

小黄十六在无人的地方,朝着宋记布行狠狠啐了一口,便继续在布衣坊逛游,他想着若是能买到百十石麻,过几日再涨起来,好歹能补回被宋十三敲诈的亏空不是?

可是天色将近擦黑,都没能再买到一石麻,正心如死灰之际,却见布衣坊巷口一个华服中年正笼着袖子坐下一个小马扎上,身后跟着个三十好几的长随。

小黄十六双眼露出惊异之色,因为那华服中年面前,放着一个篮子,篮子里全是干麻。

这一怪异举动立刻引起了行人的注意,但几人上前问过之后,便摇头离开了。

小黄十六愈发好奇了,走近了一瞧,那华服中年一副酒色过度的样子,明显是个世家纨绔。只是这样的爷怎么会跑到布衣坊来摆地摊?

好奇心和补亏空的双重驱动下,小黄十六深吸一口气,状似随意地从摊前路过驻足,抱拳问道:“这位爷,这是干啥?”

那华服中年神色倨傲地道:“卖麻,只换粮,能酿酒的粮,不换就滚。”

小黄十六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如今粮价虽然不低,但和驴打滚的麻相比就便宜多了。濮阳侯家自然也有粮食生意,做得虽然不大,但几千石粮还是粜得出的。

“怎么个换法?”

小黄十六问了一句,只见那华服中年笼着袖子,懒洋洋地道:“随行就市,但是要能酿酒的粮,小打小闹本公子可没工夫伺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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