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阵子庞氏为了给瑛瑛料理身子, 才换了个新府医进门。

这位新府医姓卫,从前在回春馆做坐诊大夫,后因家中老母病危而告辞回家侍疾。

卫大夫擅长诊治妇女老幼, 近些年为了贴补家用, 便放下了心中的枷锁,日日钻营在内宅之中,为内宅的女眷们调理身子。

早些年庞氏也曾得过一回妇人病, 因她羞于去请太医, 这病症便拖延了下来。

幸而薛敬川亲自去回春馆请了这位卫大夫来为庞氏诊治, 庞氏才能化险为夷。

此番庞氏花重金请卫大夫为瑛瑛调养身子,也是为了瑛瑛早日怀上薛怀的血脉。

长房子嗣凋零,薛敬川与庞氏满心满眼地期盼着能早日含饴弄孙。

即便是个孙女也好,先开花后结果也是好事一桩。

瑛瑛坐在松柏院正屋的扶手椅中,搭在身侧的柔荑因紧张的缘故而止不住地发起颤来。

她的眸光散乱,几乎将整个正屋内所有的陈设都望了一通。

时不时便有数以万计的喜悦往她心口钻去, 一转眼儿喜悦又化为乌有, 只剩空荡荡的不安。

庞氏与薛敬川的期盼人尽皆知,瑛瑛心内也十分焦急,只盼着自己能早日怀上薛怀的骨肉。

为此, 她日日服药, 成天在杜嬷嬷等人的相伴下去承恩侯府的内花园里闲逛散心, 顺便锻炼一下身子。

若是当真有了……她也能大大地松一口气。

焦急地等待了近两刻钟,卫大夫终于在丫鬟的簇拥下赶来了松柏院。

进屋后, 卫大夫连茶水都顾不上饮用,便替瑛瑛诊起了脉。

因隔着软帕, 诊脉的功夫便要比寻常多上一些。

瑛瑛的一颗心七上八下,素白的额角都渗出了细汗来。

卫大夫瞧出了她的坐立不安, 便笑着说道:“夫人的脉象瞧着像是喜脉。”

刹那间,巨大的喜悦朝着瑛瑛身上袭来,冲的她头晕目眩,险些辨明不了前方的景象。

久久的震颤之后,瑛瑛才寻回了自己的声音,“卫大夫医术了得,想必不会诊错。”

说着,她便让小桃奉上厚厚的诊金,亲自将卫大夫送去了松柏院。

陷在喜悦里的瑛瑛不知该如何收拢自己的心绪。

此刻她只想尽快地把这个好消息告诉薛怀。

送完卫大夫的小桃先吩咐小丫鬟们去给瑛瑛熬煮安胎药,而后才含笑走进正屋。

她眸中染泪,万分激动地对瑛瑛说:“恭喜夫人达成所愿。”

瑛瑛为了怀上薛怀的子嗣,在背后付出了何等辛劳,心内经历了何等纠葛,也只有小桃最明白。

如今瑛瑛确诊了喜脉,小桃自然无比高兴。

主仆二人对望了一番,险些喜极而泣,还是小桃上前一步劝哄了情绪激动的瑛瑛。

“前三个月最是要紧,夫人可要稳住自己的心绪,不能落泪。”

瑛瑛当即便平复起了自己的心情,之后再朝着小桃展颜一笑道:“等夫君回来,我要亲自告诉他这个好消息。”

单单是想一想薛怀知晓此事后脸上会洋溢而起的喜色,瑛瑛便觉得心口暖融融的发烫。

且她静静端坐在临窗大炕上,倚靠着石青色的迎枕,裹着笑意的眸光透过支摘窗落进明媚的日色之中。

她等了薛怀三个时辰,也是头一次体悟到时间的漫长。

好不容易等来了薛怀,瑛瑛再克制不住心内的喜悦,提着裙摆便要往他身上扑。

这可把小桃和芳韵等人唬了一跳,慌忙出声劝阻道:“夫人小心。”

薛怀也低头瞥了一眼沉浸在无穷无尽喜悦中的瑛瑛,便伸出手扶住了她摇摇晃晃的身形,只问道:“瑛瑛是怎么了?”

今日她蹦蹦跳跳的好似田野间的小兔子一般,活泼的尤其明显。

瑛瑛笑着朝薛怀递去了个含情脉脉的眸光,并道:“我要告诉夫君一个好消息。”

她说这话时水凌凌的眉眼弯成了月牙,潋滟的眸光如清辉般的月色一般引人流连。

薛怀是当真好奇了起来,便与瑛瑛交握着彼此的手,一同走进了正屋。

丫鬟们知情知趣地没有上前来叨扰二人。

薛怀搀扶着瑛瑛往团凳上坐下,这才细声细语地问她:“出了什么事?”

因被瑛瑛的喜悦所感染,薛怀的话语里捎带上了几分轻快。

瑛瑛笑着瞥他一眼,而后便道:“夫君,我这个月……月事推迟了十日。”

薛怀自然知晓女子月事推迟意味着什么。

在将瑛瑛娶进门之前,薛怀并没有生儿育女的打算。

可如今他心爱着瑛瑛,渐渐体悟了何为七情六欲,便也打从心底期盼着能与瑛瑛一同孕育着属于彼此的血肉。

只可惜孕育孩子的辛劳,生产之时的危险也他不能替瑛瑛承担半分,即便欢喜,也总夹杂着几分若有若无的忧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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