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家的日子过的很快,腊月二十六这天,天空又开始下起了大雪,这次好像要跟上次的差不了多少,上来就是纷纷扬扬的,一口气下了一天,等到晚上的时候才稍微的小了一些。按照正常情况下,父亲乘坐的大巴车应该在下午就要到了,但是因为大雪的缘故,路上湿滑,车也不敢跑的太快,只能在路上低速慢慢的走着。

这一整天就感觉母亲有些魂不守舍,一直听着跟弟弟念叨,我知道她是很担心父亲的,几乎每隔两个小时就会用家里装的固定电话给父亲打一个电话,问到哪儿了,如果那边漏接听了一个,就更加着急,一遍一遍的拨打着,直到打通了才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一直到了晚上十点多,家里的电话响了,是父亲的,说是快到了,母亲在家里再也坐不住了,说要去村头的公路边等着,弟弟也赶紧拿了雨伞跟上,一开门,风便灌了进来,两个人没有任何的犹豫,弟弟撑开伞握着母亲的手,走进了黑漆漆的风雪中。

我还在屋子里做着题,听着呜呜的风雪声,心也不由的发紧,直到快十一点的时候才听到院子里的脚步声,于是赶紧跑了出来,看着三个雪人走了进来,我叫了一声爸,就接过来弟弟手上的行李包放在了地上,拿起毛巾帮三个人把身上的雪掸落,头发都已经被雪濡湿了,父亲合上手里的伞,脱下手套,打了打身上粘着的雪,跺了跺脚便走进屋子里来。

父亲平安到家,让母亲掩饰不住的开心,打了打身上的雪之后便去了厨房,我知道她是要给父亲准备吃的,在过年前夕,一家人终于团聚了。

对于父亲其实并没有很多感情,从我记事起,就是跟母亲和弟弟相依为命,父亲也只是在每年过年的时候才会见到,在家一直待到正月十五的元宵节,之后就又会背上行囊去很远的地方,而每次父子在一起的时候,他都会用很有威严的眼神审视着我和弟弟,在他身边我俩不敢造次,甚至不敢大声说话,再加上他也从来不会跟我和弟弟一起玩耍,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的大家长的样子,平常也没有太多的话跟我们说,很沉默,所以我和弟弟一直不怎么和他亲近,自从家里按上了电话之后,平常倒是可以通过电话说上几句话,但基本上也只是让我听母亲的话,好好念书之类的,再也没有太多其他的了。

而母亲在我们维系着父子间关系的过程中,扮演着很重要的角色,时不时的会跟我和弟弟提起父亲,说每次父亲打电话都会问两个孩子的情况,学习的情况,生活情况,跟我们说父亲其实就是嘴上不说,但是心里是非常爱我们的,可我真的没怎么感觉到。

后来,我大学毕业之后,开始工作自己养活自己的时候,父亲就不再外出,待在家里跟母亲一起做了点小生意,但是因为不善于跟人打交道,生意也一直没有多大的起色,多亏了母亲一直人前人后的张罗着,他也没有太多想要改变的想法,生活就马马虎虎还算过得下去,只是有一件事一直没有变过,那就是依然跟我和弟弟没有什么话聊。

直到我开始到了结婚的年纪之后,他突然变了,变的开始咄咄逼人,也开始变得面目可憎,给母亲洗脑,撺掇着母亲不断的给我压力,刚开始母亲是想要给我一些自由,但后来禁不住父亲枕头风的软磨硬泡,终于我唯一的软肋也开始对我以死相逼的时候,我不得不乖乖就范。

而现在的父亲还年轻,头发还没有白,脸上的皱纹也没有很深,但是依然是消瘦的样子,看着他心里还是有些心疼,毕竟为了这个家,为了两个儿子,整年的背井离乡,想到这些,倒是在心里有了一些内疚和惭愧了。

“听你妈说,你现在学习很用功?”

“我想考上个好大学”

“嗯,知道用功了是件好事”

父子俩的对话仅此而已,他瘫坐在了客厅里的沙发上,看得出来,路上的奔波让他显得很是疲惫,我倒了一杯热水放在沙发前面的茶几上,之后又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不一会儿门开了,母亲端了一碗荷包蛋进来,让我趁热吃,说这个是刚刚给我爸做的时候多打了几个,也给我补一补,其实我并不饿,但是也接过来,狼吞虎咽的吃完,身体果然一股暖流流向四肢百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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