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术室在骨科住院部二楼走廊的尽头,一道门,隔开了两个世界,每当那扇门开启时,所有人充满期待与焦虑的眼睛都齐刷刷地望向门内,想看到什么呢?当然是生的希望!

天色已经泛白,不多时又慢慢渲染出一抹橙黄,斜挂在空中的云层被染色,天空也渐渐变蓝。太阳缓缓升出地平线,映出漫天暖暖的朝霞,所有人都还在手术室的门口静静地等待。

这时手术的门被推开了,何大强被包裹的严严实实,缓缓地推出来,他还在昏睡中,众人将推进了独立病房,大夫交待了家属一些术后的注意事项,就离开了。

支书见何大强情况已经稳定,和何花简单安顿了几句,要她安心照顾爹娘,家里秋收扫尾工作和弟弟妺妺,由大家伙帮忙照应,说完匆匆带着司机和车赶回乡里去了。

秘书也走过来和何花道别,他欲言又止,最后意味深长地只说了一句:“保重!”匆匆离开了医院。

看着痴痴怔怔的娘和昏迷不醒的爹,何花硬生生把眼眶中泪水憋回去了,她出去买了个饭盒,又去医院食堂打了点早饭,这个家以后不知道会怎样,自己可千万是不能垮掉。

回来的时候,穿过狭窄的过道,何花仔细打量了县医院的骨科病房,是一幢上下两层长长的楼房,一层是普通病房,基本上都住满满当当,有的住着三个病人,有的住着五个病人,不是头缠纱布就是手或脚裹着绷带,还有拄着拐在狭窄的过道里溜达的。

地面铺着的青砖很潮湿,砖缝边上长满了青苔,空气中到处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还有说不上来的一股子难闻呛鼻的味。

何花快步走到走廊的最北边,上了楼梯,二层是手术室和医生的办公室,还有七、八间条件相对好的特殊病房,有单间也有套房,地板是打磨过的水泥地,干净整洁。

何大强住得是一个单间,还有一个三人位的沙发,白天可以接待前来探访的客人,晚上家属也可以当简易的床凑合一下。

何花心里很清楚,如果没有周永生的安排,他的父亲现在还不知道是个什么样子,不可能有骨科的主任亲自主刀来做手术,更不能可能住在这么优越的病房中,她的内心除了感激之外,第一次感觉到权力和地位带来的神奇。

何大强已经醒过来了,他吃力地转动着裹满纱布的脑袋,昨天的那一摔无疑是在鬼门关上走了一遭,他断断续续记得自己是怎么来的医院,推进手术室后便没有记忆。

他现在最担心的是钱,家里的积蓄本来就不多,自己又出了这样的事,让一家老小可怎么办。

他蠕动了一下嘴唇,何花赶紧靠上前,何大强吃力地说:“家里的钱在炕上贴的年画后面。”何花轻轻拍了拍爹爹,告诉他钱不用担心。

这时的郑玉兰也醒过神来,问何花,住院总共交了多少钱?

何花刚才打饭时已经跑到医院的缴费处打听过了,她告诉娘费用的事情不用考虑,她会想办法的。

郑玉兰知道家里的1500块钱,对于发生这样的事,简直就是秕糠垒水坝——不顶事。

从昨天晚上到现在发生的这一切还恍如梦里,她心里和明镜似的,如果没有何花找关系找人,何大强的状况只会更糟糕,现在她已经无暇顾忌何花到底找的什么人?住院的钱肯定少不了,钱从哪里来的,她也不想过问了,只是希望何大强能快点好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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