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儿既进了闺房,就一改娇柔温婉的步调,反倒踉跄悠荡起来,甚至巴不得拉开架势活动一下筋骨。
但听得海株昆的步子未出十米,就只是悄无声息地欢腾起来,满脸都写着陪你演戏我累不累啊。
可这满屋子大气华贵又不失娇巧精美的各等布置摆件,还真是大家闺秀的香阁啊。
一入门来的碧琉璃的八方桌,任心儿转上一圈再坐下来,冰凉但却像是提醒她要高贵着点一样。
哪想心儿竟是直接甩了一双绣花鞋出去,干脆又跑去衣箱里翻弄一下,又在梳妆台子前堆置了一番琳琅满目,一抬眼又躲到六面的屏风后去了。
这绣的是什么呀?是《簪花仕女图》,还是《唐宫仕女图》?
哪容得你来探?只待朦胧中,瞥了眼心儿,正在脱衣服,许是要沐浴了?
心儿的发簪一拔即飞出,完美的弧线,静躺入盒中。
可随之颤巍巍的不光是你的心弦,还有心儿乌黑的秀发缥缈而下,轻舔过心儿的香肩与美背,密幕所及好一片心波荡漾开来。
心儿又用十指拨开了腰间的束带,一抽而下,甩开了近三米内蜂拥着的空气,又揽回五米香薰,抬手把带子搭在了衣杆上。
待心儿宽衣解裳之时,这可真是一身中规中矩的装束啊,也不知是谁脑子里乱入了什么来。
但在外衣扑腾不过心儿的轻推,还是败下阵来,却仍不依不饶胶黏撕扯着垂落的喘呻中,还是让人瞪大了眼睛拉长了下巴,任一声啪叽都没唤醒。
心儿要脱下的这件里衣不似外衣那般,带着毛边毛烘烘的、镶着珠彩明晃晃的、绣着牡丹华丽丽的,而是素雅的白里透碧青中见幽的一袭水黛。
瞧着穿上身就舒服,难怪心儿旋钮开扣子来,还眉眼带笑浅回眸,轻抚了下臀边的裙摆。姣好的凹凸丰满在这一溪青山绿水下,更是妖娆了哪般日映荷花别样红啊。
这里衣也更是得宠的不似外衣那般利落,竟要心儿一波三推,扶过香肩又扫过翘臀,竟裹紧了右膝。心儿只得一笑,抬腿迎手乖腻地拍了它一下,它才得逞地嘻笑着躺下了。
等心儿站直了身子,竟只剩一抹粉嫩袭来,是一种粉扑的模糊杂交着几近透了明的白纱,你越想辨明它到底是白色还是粉色,就越是挪不开眼去。
这身内衣可真是耍得开性子,愣是在心儿胸前背后荡漾出波光粼粼来不说,竟还在心儿撕退中裹舔着迎回了来,就是一扑,吸在胸前。
奈何心儿只得哄托着安抚了来,才一点点按退下玉臂去。可它竟又不安分地在香肩与丝发间一通撺掇,好一阵撒娇卖乖,就是不愿离了心儿的身。
心儿虽宠溺得很,可还是一丝坏笑,就轻扯它下来,任它抓嘬着青丝,也飘摇中未寻得立足之所。待它缓落脚前,心儿还扭头禁鼻嘲笑了它一下。
哪想它竟真的锲而不舍,回身就奔着心儿的小腿生扑了去,愣是抱住了心儿左边的小腿肚子,胡乱吮啃就是不撒开。
心儿倒是莞尔一笑,就先迈开左腿,嬉笑而去。这一身刀削斧凿的珠圆玉润,即雕刻成了,要生生费了工匠多少爱慕之眼啊。
若是说云想衣裳,就是为的这一身黄金比例的匀称细腻,太妙。更何况还凹凸曲翘得山前峰后只待旭日勃来。
若是说花想容,就是为的这一裸凝霜碧脂的紧致有弹性,太妙。更何况还霞光虹彩得光鲜照人更胜风姿万种。
虽没看够,但心儿已经一手扶着浴盆,一个转身就跳了下来。即坐下了,就任丝发在后摇摆了两下,才一左一右搭上胳膊,一直端着的脑瓜,更似低垂下眉眼,思想开来。
心儿能够离开这里的次数真是只手可数,最近的一次还是四十天前的那个午夜。
又是塞耳蒙眼绕起弯路来的,可心儿已经不像第一次出去那样紧张,但机警尤甚,她知道今天是她第一次去毕罗宫。
说来也奇怪,虽塞耳蒙眼,竟未绑手捆脚,也不知道这个禽兽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如此甚好,心儿也好沿途观光一番。车子启程的时候,心儿的地图也随着开笔动起来。
可还是一如既往的各种绕路,不过也正常,若是连这都省了,她怕更要警觉了。
但这个老狐狸更像是放了水一样,胡乱的章程中,漏洞百出,心儿不仅画稳了地图,更是对连续经过数次的屋檐廊庭都摸透了轮廓。
大小两个回字形绕了八圈,远近四个十字形绕了六圈,相隔五条街。
原路折返了七次,外线伸张出十三条,点到即止。
虽在每条路上走走停停,跑跑颠颠,步调不一。
但真的更像是敷衍,甚至是怕她没记住一样。
终于车子还是在东城的建春门出了城,这个时间还可轻松过岗的,怕也只有五爷的脸面才行了,又或者压根就是他的人。
心儿还是不得松懈,仍在飞扬的马蹄声中,躲开飞沙走石的来龙去脉,辨着行进的路线。终于在一通狂奔当中,车辇戛然而止。
心儿也被一只伸进来的手牵了出来,刚踏出车门,心儿有意听了一下海株昆的呼吸。
还真是有意思,竟和奔跑而来的马儿不相上下,看来这人的功夫还真不是装成这样的,一想到五爷身边竟是此等效忠的,心儿嗤之以鼻的扯了一下嘴角。
倒是赶着马车的少年,还是淡定自若的坐像。
大半夜赶着马车走停跑顿转回各种操作,竟可神不知鬼不觉,不扰民不败露,还能点到为止溜她自如,怕也只能是罗一涟这种通晓兽语又心思缜密的王者了。
即下了车,心儿就感到了一片空旷,有风,不冷,很舒服。随即被牵着朝东北方向走,三百四十步停下,前面像是到了一座山脚下。
心儿停下,侧耳听着,八尺多高的石门缓缓打开,随之而来的是明显的血腥味儿,甚至比骷地还甚,这让心儿尤为警觉。
入门而来又是好大一片空场,石门缓缓捻动的声音打着四壁回荡而来。
东西长近一百二十米,南北宽也足有百米,竟空荡如也,好生奇怪。
“这是潜殿。”海株昆低声说:“什么时候都不得多停留”,说着就牵着心儿朝铁楼梯走。
说来也奇怪,这海株昆倒是一改往日为师为父的端庄体态,反倒蹑手蹑脚,像要见了猫的老鼠一般,铁铛铛的楼梯让他一踏,愣是传来软绵至暂的声音。
心儿慢慢跟在后面还未下脚,而是借这柔弱的声音先判断一下。
地下层高七米,大小方正同潜殿,竟也四壁空框,那就一定还有第三层,这个毕罗宫和炼郎骷竟如出一辙。
“下面是恐殿。”海株昆说着就是一哆嗦,还真是应景:“谨言慎行”。
二人随即一齐踱着步子来到了恐殿的地中央面北立定。
有人,但不多。空气凝重,血腥鲜灵,是动物的,应该是野兽,在第三层里。
心儿又禁着鼻子闻了一下,仔细辨了来,竟没搀着人血,看来这里是他兽性大发的炼狱。
海株昆轻手轻脚地解开了心儿眼带,取下了耳塞。
随即一脸您来瞧喽您来看了喽,水灵灵的黄花大闺女一枚,闪亮登场!只是没敢出声,向五爷瞧来,点头哈腰地,等着五爷赞他差事办得漂亮。
心儿得了自由,虽灯火昏暗,但还是应景地扶手在眼前一挡,眨巴了两眼,才把兰花指渐渐退下,拉开一脸的娇羞。边笑着,边向一边台子处几位尊者作揖见礼,扭摆了下腰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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