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面一阵风拂过,吹动笙莫的衣裙,她静静看着湖面,不知是否想着些什么。

柳烟桥正张嘴欲说些什么,一阵悠扬的琴音却忽地传来,如鸣佩环,不绝如缕,琴弦拨动的瞬间便将人的注意力引了过去。

笙莫闻听此声,也慢慢转头,站起身,想寻找琴音源头。

柳烟桥是懂琴的,听过弹过的曲子不少,却从未听过这样的旋律。高山流水,黄莺出谷。这些形容放在这首曲子上都不大贴切。仅用感觉极难形容,但若要给个具象,那一定是误坠凡尘在林间起舞的精怪,不染纤尘,又与天地自然融合,空灵柔和,却又莫名叫人感到几分凄凉惋惜。

柳烟桥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表的共鸣,她跟着琴音的指引,与笙莫一同沿着湖畔缓步而行,想要找到这位神秘的琴师。

湖面上的涟漪随着风的节奏跳动,与那飘渺的琴音交织成一幅动态的画卷。

周遭三两赏花人似乎也被琴声吸引,纷纷循着声音前行,想要一睹这位雅士的风采。

约莫走了百来步,终于寻到琴音源头。一行人循着乐声瞧去,只见一棵开得正艳的紫薇树下坐着一位白衣女子,女子身前卧着一张琴,微风掠过,枝上花朵微颤,落下片片芳菲,女子低头抚弦,如雪的衣衫轻轻飘动,与满地落花相映成趣,宛如一幅绝美的画卷。

素手轻抬,珠落玉盘。

循声而来的赏花人都默契在离她不远处停下,皆沉醉其中。一曲终了,最后一道琴音落地,竟无人言语。良久,一行人才恍若隔世般反应过来,陆续鼓起掌,经久不绝。

有人赞叹,有人起哄着再来一曲,女子仍垂着眸子,轻轻摇头,表示不再弹奏。

围者惋惜,可也不好强求,见她没有再奏之意,纷纷散去。

最后留下的,只有柳烟桥笙莫二人。

二人看着眼前人,还是柳烟桥率先回过神来,看着眼前人,笑了笑,朝人见礼道:“原来是先生。”

女子收指,抬起头,露出隐隐被墨发遮掩住的异眸,见到柳烟桥,也没有什么意外的表情,礼节性弯弯唇角,声音不徐不疾,温文儒雅:

“柳姑娘,好巧。”

“紫薇枝下拨丝弦,不究云梯问流年。”柳烟桥笑道,“如诗琴语,扣人心弦。不曾想,先生乐理也颇有一番造诣。”

“姑娘过誉。”百里怀萧的视线状似无意扫过笙莫,回道。

笙莫注意到她的目光,却并未去看她,只是一门心思盯着地面出神,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柳烟桥察觉到些不对劲,可想了想,竟不知该从何切入,如何劝和,只能尽力不让空气陷入沉默:

“烟桥见识短浅,如此妙音,竟不曾有所耳闻。请教先生……所奏之曲,是何曲目?”

金吉收了琴,百里怀萧站起身。

她疏离浅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距离感:“兴起之作,姑娘见笑。”

“此曲尚未题名,但既然姑娘问起,就叫……”她语调微微拖长,缓缓道,“《难言》吧。”

柳烟桥并未立马接话,大概是长久写书养成的下意识习惯,听百里怀萧这样说,她不由得顺着这两个字去想此曲深意,却不料,还未等她接话,另一道声音先她一步低低响了起来:

“我看,叫《难找》还差不多……”

声音不大,可却清清楚楚落到了在场所有人耳里。

几人循声望去,就瞧见立在百里怀萧身后的秋高正呲着牙同金吉说着些什么。

憋着笑意的秋高察觉不对,余光见所有人都看向自己,默默收敛表情,转过对着金吉私语的脑袋,干笑两声,看向百里怀萧:“嘿嘿主子……”

百里怀萧无言,也不打算追究,倒是一直沉默的笙莫开了口,她双手环抱在胸前,点评道:“你这名,起得难听。”

“虽没那么好听,但它贴切啊。”秋高满脸写着“继续问下去”五个字,自然而然接腔。

笙莫有些好奇:“怎么说?”

秋高耸耸肩:

“刚一眨眼你人就不见了。”

“也不知道你去了哪儿,等了好一阵也不见你回来,找了一圈也没见着你人。”

若是他自己去找肯定很快能找到笙莫,但在外头,他不能离开主子,只能和主子一起慢慢找。可笙莫这家伙却迟迟不肯出现,他们绕了几圈也没找着。

秋高意有埋怨地挑眉:“这等了小半个时辰这才见到你人,不是难找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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