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荣国府的大部分人都忙得不可开交。
王熙凤毕竟是长房嫡子媳妇,如今病逝,这葬礼无论如何也是要说得过去、符合礼制才对方方面面交代的过去,毕竟也是荣国府的脸面。
贾琏身上有着捐来的正五品同知官身,捐来的官身也是官身,再加上贾赦袭爵一等将军,再加上国公府的加持。而王熙凤出自王家,王子腾此时官居九省检点,二品上的大员,王家人自然是水涨船高。
不管怎样,这葬礼怎么也要面子上过得去才行。
先是停灵十四天,亲朋吊唁之后再送灵柩回金陵祖坟安葬。这是入了族谱的媳妇,自然要葬入贾家祖坟。
这一天是停灵的最后一日,贾钰、黛玉、晴雯和秦可卿三人一鬼都来灵堂做最后的吊唁,明日贾琏就要护送灵柩乘船去往金陵安葬了。
贾琏也好,王家人也好,都没人提出来比照当年秦可卿的葬礼,只有平儿六神无主悄悄问了贾琏。
“二爷,当初蓉大奶奶的葬礼可是极尽风光了。”
从身份来说,秦可卿丈夫贾蓉是临时捐的五品龙禁尉,王熙凤丈夫贾琏是捐的五品同知,两人各自是荣宁二府的长孙媳妇。所以,平儿也是有此一问。
“我知你的意思,想给她最后的体面,很多事情你却不懂,当年的葬礼有很多隐情,实在是一言难尽,按礼现在的规格才是恰当。”
这五天里荣宁二府的人都来祭拜过,王家人留在京里的人也都来吊唁过。其他府上有往来的,也是都通知到了,亲厚的自然专程来吊唁一回,一般的就等着出殡的时候送一送露个面便是了。
王熙凤从小在贾府里长大,跟贾珍、贾琏经常一起玩儿,是府里的大姐头。正因如此,当初尤二姐的事情,王熙凤直接大闹宁国府,贾珍还笑眯眯的不敢生气,骑着马落荒而逃了。
贾珍和贾蓉跟着王熙凤是真有感情,认真肃穆的上香、奠酒、叩首、礼毕,奉上丰厚礼金。贾琏带着巧姐回礼,八目相对又是痛苦一回。
贾珍媳妇尤氏一边祭拜一边心思纷乱,小声地嘀咕着:那年你我送了蓉大奶奶去,如今我又来送你,将来也不知谁来送我去。
随后尤氏又想起来自己两个妹妹的悲惨遭遇,尤其是二妹妹被这王熙凤磋磨得凄惨,就更是悲伤,一时间竟不知自己是来祭奠还是来解恨的。
人都已经死了,罢了罢了,妹妹你自己在地府跟她了断恩怨吧。
多日不曾露面的薛姨妈和薛宝钗也是来了,贾府的这些突发变化,让薛姨妈和薛宝钗措手不及。收到消息知晓今日王夫人也会从佛堂出来吊唁,也是趁机前来见上一面。
薛姨妈对这侄女比较疏远,王熙凤一直在神京长大,等到她亲娘早死,父亲不得已回了金陵后又续了后母,王熙凤就在贾府里依托王夫人长大,后来就嫁给了贾琏。
薛宝钗是个沉稳的,在父亲的教导下逐渐性情入了礼教,而王熙凤则是武勋家族氛围长大,二者格格不入。
在薛宝钗眼里,王熙凤是个不守妇道,颠三倒四的。在王熙凤眼里,薛宝钗是个心思深沉,不能担当的。两人真个是南辕北辙的两个极端。
后来为什么王熙凤大胆提出了毒计,让宝钗冒充黛玉嫁给了宝玉呢?无非是大局已定,这时候她是办事的,最喜欢卖弄聪明罢了。
王夫人在两个贴身婆子的照看下来到了灵堂,心里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自己多年在这荣国府布局扎根配合二兄王子腾打压贾府的策略,目的就是要取代了老太太,也品尝下国公府里一言九鼎的阔太太感觉。
如今所有布局一朝丧尽,自己精心培养的配合自己的侄女就这么死了,俩人带来的十二家陪房全部折了,热闹繁荣的荣国府如今也没剩下几个人,变得安静冷落了。
这又不是自己想要的样子,自己想要老太太那种国公夫人的气派,而不是这种小门小户的人丁凋零。
已经掌控住的丈夫贾政和儿子贾宝玉又都反了,如今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在这府里做什么,只等王子腾回京才能再有所计较了,眼前除了念经还能做什么?
等她吊唁完了,薛姨妈赶忙上前,想看看姐姐有什么说法,结果王夫人只是看了她和宝钗一眼,说了句:“你们都好好保重吧,我要回去诵经了。”
薛姨妈此时有些六神无主起来,儿子薛蟠跟桂花夏家女儿夏金桂的婚礼正撞上荣国府内大规模抄检,王夫人又被责罚去了佛堂闭门思过,如今这儿媳夏金桂越发的嚣张起来,自己又压不住她,儿子薛蟠根本没有个算计,被玩弄在股掌之中。
又看当下这形势,宝钗的婚配也是没了希望。
以前宝玉是个糊涂的,自己和王夫人两姐妹一配合,轻松就拿捏了。至于这林姑娘,一个孤女,无父无母,没有任何一个亲族在身边,一个十四岁的小女孩,更是轻松拿捏了。
老太太一天比一天岁数大了,就算还有些回护之心又能护住几时?
如今却是难了,这场风波就是从宝玉最喜欢的丫鬟晴雯被王夫人撵出去差点送命起来了,这宝玉如今据说继承了荣国公的神力,出手不是伤就是残残,如今这府里老太太和大老爷、二老爷都是对他言听计从。
公府少爷硬起来,这些后宅手段全无用处。
如今怎么办?家产所剩无几,填了贾家的窟窿、给夏家厚重的聘礼、各地店铺掌柜的越发上下其手不听招呼。这可如何是好?
薛家门第落魄已经无法掩盖,早些年嫁入其他官宦人家尚且有些希望,如今却是一点儿希望都没有了,自家宝钗的出身实在太低,根本没有资格做人家的正妻。
薛姨妈站在那里看着宝钗,一时间六神无主,呆愣愣的傻在那里。宝钗见到母亲的样子也是难过不已,只是她已经入了礼教,守着礼教规矩,这种事情她却是没个主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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