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炼总是枯燥乏味的。

玄葳少时也常贪玩走神,后来被顷渊罚得多了才逐渐沉淀下来。

眼前安安静静打坐的少年年纪不大,倒是十分耐得住性子。

转念一想,近十年的诅咒,百来次的发作,谁又比他更能忍耐呢?

阿无一坐就是一整天,玄葳反倒无聊起来。

她听这山间的飞禽走兽唠嗑,偶尔也能从中窥见少年儿时趣事。

原来他的童年也有过快乐的时候。

四岁之前,在姜漓带他去见莫开之前,尚能对得起母亲这个称呼。

可回来后一切就变了。

他变成一个爹不认娘不爱的小可怜。

难说是幸还是不幸,这种心理折磨只持续了一年。

因为一年后爹娘双亡,仇人上位,开始承受漫长的身心折磨。

玄葳久久没有收回目光。

像是在注视着他,又似乎只是在神游。

平静的日子里时光飞逝,转眼就是二十来天。

随着两人关系越发熟稔,少年在她面前也愈发放松,跟刚开始那拒人于千里的模样相比,可谓是判若两人。

明夜又将月圆。

“害怕吗?”玄葳问他。

阿无闻言嘴角轻抬了一下。

他想说不怕,他早已习惯。

却在对上眼前人清亮平和的目光时,卡在喉咙里迟迟未能出口。

良久,他才垂眸道:“有一点。”

玄葳没有问他怕什么,又为什么怕,只是笑笑说:“那要不要鼓励一下你?”

阿无眼神亮了几分,带着些好奇点点头。

“跟我来。”

玄葳拉着他来到屋后的池塘边。

夜幕沉沉,唯有黯淡的月亮在池中投下一轮模糊光影。

“你见过星星吗?”

阿无盯着她在黑夜中仍旧明澈的双眸失神片刻,才浅笑摇头,“魔域没有星星的。”

这里连日月的光都蒙尘,何况是星辰。

他从小到大只出过一次魔域,还是在白天,也只在他人口中听过繁星闪烁的美景。

玄葳神秘一笑,“抓紧我。”

阿无还未来得及反应,下一刻失重感猛地传来。

玄葳揽过他的腰原地飞起,盈盈掠过池面,落在池心那座小岛上。

岛只有方圆三四米大,甫一站定,他有些紧张地捉住玄葳的手臂,生怕她掉下去似的。

玄葳却反用手遮住他的眼睛,“别怕。”

阿无便乖乖站在那不动了。

视线受阻,听觉便变得格外敏锐。

“十、九、八……”

她轻声倒数的声音侵入他耳膜,令他耳朵泛起酥酥麻麻的痒意,一直钻到心里。

“三。”

“二。”

“一。”

温热的皮肤离开他眼皮,阿无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眼。

目之所及的一切,令他久久怔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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