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昀玥朝怀安龇牙一笑,又对姬灵度道:“度娘,我如果说这衣裳是送给怀安哥的,您可有意见?”
此言一出,不光是姬灵度有些呆愣,就连古谭珊都坐不住了。
“你说什么?”古谭珊有些敌意地看着夏昀玥。
夏昀玥看得出古谭珊隐忍的不悦,但还是顺水推舟地嬉笑道:“我说,这衣裳是送给怀安哥的。”
他来到那张雕花木桌前,提起茶壶就给怀安添满了茶,又对姬灵度道:“度娘,您仔细想想,那衣裳尺寸是不是跟怀安哥的差不多?”
姬灵度想了想,还真是,但是……
怀安从夏昀玥手中接过茶,知道夏昀玥是想让自己帮忙解围。
而古谭珊眯着浅眸看怀安,脸上阴晴不定。
夏昀玥望着古谭珊的表情,心里乐开了花,又道:“度娘,我有幸能得怀安哥这样的淑人君子,您有何不满意的,我姑姑还不管我呢!您就别瞎操心了!”
“你,你还有脸说仙君不管你?”姬灵度突然就来气了,训斥道:“你有多少年没回无声岛了?仙君是等你去跟她认罪,出去拜个师两百年都不回来一次,这回来就不认祖了是不是?”
夏昀玥这次没再跟她杠,他确实都快不认祖了,毕竟连魔籍都入了,手臂上的双环魔印便是铁证。
“仙君的眼疾又复发了你知道吗?”姬灵度问。
夏昀玥其实知道。
若非他这百年来时不时跟夏无怜互通信件,他都不知道夏无怜的眼疾越来越严重了。
“怎么不吭声了!”姬灵度一双杏仁儿大眼瞪着他,又道:“还有衣裳的事,你别想糊弄我,别借怀安来帮你挡,他穿常年穿什么样的衣裳我会不知道?”
夏昀玥跟怀安对视一眼,又见他去低头抿茶,嘴角的笑容隐没在茶沿上。
姬灵度不好糊弄。
“你的事我可不管,我哪里有资格管你?你爱送谁衣裳送谁去,但你要想清楚了,你们灵猫一族再经不起折腾了!别让这上古天灵一脉断了后!”
这话已经说的很清楚了,在场的包括夏昀玥在内都知道是什么意思。
灵域自古以来,都由灵猫一族统领全域。三百年前上界神、灵与魔的一场恶战过后,灵域的灵猫一族遭到的重创,全族上上下下只有夏昀玥和夏无怜两个人存活。
灵域的前一任女君顾可娴在那场浩劫中身死消散,因夏昀玥还年幼,夏无怜被迫继位女君,但夏无怜在那场战争中伤了双目,至今仍未痊愈。
夏昀玥坐在桌旁低垂着脑袋扣手指,问姬灵度:“灵猫族都没人了,你让我跟谁生去?”
姬灵度道:“借人族之腹——”
“行不通。”夏昀玥直接打断她。
他知道姬灵度的意思。
毕竟人族是天地六域轮回生生不息的本源和核心。妖灵精怪等修行千载万载只为能幻化成人形,人族对于他们这类灵兽种族来说可谓是修行之本。若是能找到灵魂纯粹的人族,那么其与灵兽结合的子嗣必定为纯灵之体。
然而,一方面灵魂纯粹、足以与灵兽匹配的人族太难找寻,二来,夏昀玥自身不是纯灵之体。
他是个半灵半魔,即使能找到合适的人族,也生不出纯灵之体。
姬灵度愣然地看着夏昀玥:“你什么意思?”
夏昀玥没有解释,他在三人诧异的目光中起身出了门,他感觉这洞中闷得人喘不过气,于是直接上了山,回了承酣阁。
......
承酣阁四楼浴池中,一男子正倚靠在岸沿边发愣,他的面前悬浮着一个冰凌透亮的圆镜,他望着镜中自己的眼眸,心中不胜悲凉。
这眼睛很好看,但是越看越熟悉……怎么会像那个人?
他不愿再多看自己一眼,他怕忍不住想要挖了那双眼睛,于是抬手一施法便将那圆镜收去。
他起身出浴池,去拿岸边托盘里折叠好的那套新衣裳,然而他将那衣裳在自己身上比划来比划去,发现太小了,只好把衣服重新叠好放回托盘,自己又钻回了浴池。
夏昀玥推开承酣阁一层的门时,见厅堂剑架上是空的,那条丝绸巾帕就搭在剑架上。他竖起耳朵仔细听了听,整个承酣阁好像没什么动静,但他能感应到那人的气息,就在楼层之上。
他寻思着:这人还没洗完吗?
于是他上了四层。
他站在廊道上敲了敲门:“洗好没?”
里面没声音。
又敲了敲,可还是没声音。
他在门外又等了差不多半个时辰,但只能嗅到里面人的气息,还是听不到任何动静。
这人为何明明在里面,叫了半天却没反应?莫非是刚幻化成人形还不适应?不会是出了什么事吧?
于是他推门而入。
浴室内,水汽缭绕直升穹顶,与四面高悬的洁白纱帐几乎融为一体,透过入口的半透屏风隐约能看到圆形浴池中有一个人,正一动不动地倚靠在岸边,微微摇晃的水波纹映射在屏风上,如星河流溪,浮影相依。
夏昀玥犹豫着,绕过屏风往里面走了几步,在一片雾气朦胧中瞧见一个男子靠在池边,正面对着他闭目养神。
这人湿发微卷,额角的碎发紧贴在脸侧,眉心一抹深青色印记,凝结的水珠从脸颊滑落又滚过修长的脖颈,一对锁骨像是浪回湾的透白礁石,被潮汐般的水面一遍又一遍地冲刷着。
“你……”
夏昀玥刚说了一个字,就看到那人突然睁开了眼睛,只见螺黛凤眸耀如星辰,可又冰寒如刃。
他看到那眼睛,心下一滞,脱口就喊了句“唐薪”。
不过他很快意识到不对劲儿!
不是唐薪!
眼睛很像,但还是不太一样!而且脸也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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