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水里的事情虽然不经林响,却也不是全然不顾念。总是有些细细微微的声响,不似林响,却也难猜。这时节,不甚分明,怎能入波心冷月、连桥回廊?
等到流水里的声音渐渐明晰起来,廊桥里也能显现出一些不寻常的形色。柳含絮大约还真是能读好书的年轻人,虽然于廊桥里的往事并不十分知情,也能从声色形影里辨出些端倪来。于是把许多的参差忐忑暂且放下。
柳含絮是何许人也?村人们都清楚。老先生也时常审问,总不见到有多少进益,于读书上实在也很平常,并没有一目十行、过目即诵的本事,也没有什么梦笔生花的奇遇。就是来廊桥里读书,也多少有些冒失,春风三言二语的只顾着岸畔的花红柳明,对廊桥里的事情只过眼烟波,不遑细问,谁还管读书的正事。
柳含絮细察些风向,觉得当下读书也是长处,毕竟村人们各自出外,没有大路好寻,而读书则不然,书上明文章节都是大处,少有细节。将来能有些进益自然是好,若是有个紧情审问,也能答对出来。于是就来到廊桥,看看有什么方正端平之气,能助力进益。其余的事情都看着水清鱼浅的,等到水浑了鱼也难见,什么是那样晴川历历的。把这大段背熟成诵才好,老先生审问也好答复。
至于来人访客,物换星移的际遇,书上虽然没有明文章节,也是临场的功夫,柳含絮也细着端详,看是水汽还是林响,总归要看人家问什么就答对什么。再者,廊桥可能真是读书的所在,流水里都清楚,一问就问到了要处:“以前也有个读书人来过这廊桥。”柳含絮自然也是应景的。
至于是哪个读书人,柳含絮自然毕恭毕敬的倾耳聆听了,书上典故里的凿壁借光、囊萤夜读的人物多了,都是明文章节,有名有姓。既然流水里都知晓,大约也是个如雷贯耳的人物吧。老先生必定也会提及吧。流水里的事情虽然不经林响,但总是有源而来、有岸凭依,不会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的,把柳含絮这样的后生给难住吧。
果然,流水里的声音似乎就近了。“柳含絮?也是个读书的人?”
柳含絮惊讶之余,怎么就有人知道名姓?书上典故里的凿壁借光、囊萤夜读的人物都是明文章节,知名知姓的并不奇怪,流水里、岸畔上、廊桥里都知晓,那是自然。只是一位徒然来廊桥里的后生,流水里难不成也知晓?不然,想必有别的声息,细细微微的,把柳含絮的名姓通报给了流水里?却也难猜。
当下连个书本也没有捧在手上,一霎时都不知道哪里去了,柳含絮正在琢磨这回该怎样辩白,而流水里就全然知晓了。唔,明白了,一定是刚才忙乱中不小心失了手,书本在物换星移中落在了流水里,要不,怎么会全然猜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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