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要上黑影,舅甥俩方才到杨家。杨妈妈丁友兰正在锅灶门口烧火煮晚饭粥,见大舅来了,便道:大舅来也不早点说一声,晚饭粥都好了。大舅笑眯眯地说道:到亲戚不揪嘴,锅里多舀一瓢水。又问:二姑爷呢?友兰回道:在东头房铺上呢。大舅问:伤风好些了?友兰说道:中上又去小诊所打了一针,好多了。大舅遂去了堂屋。巧云留在锅屋陪妈妈说话。杨妈妈见闺娘回来,心里甚是高兴,说道:妈妈烧些荤腥给你吃吃。巧云说不了,就吃粥。妈妈道:烧些,大舅也要吃呢。杨妈妈便到小碗柜里拿些坨子,五花肉,又削了两个辣萝卜。巧云帮着烧火,一边烧火一边问妈妈道:嗲怎么伤风了。妈说:那天在你大舅家酒喝多了,又着凉了,回来又跟我着一肚子气,妈从你家回来心里不舒服,看看人家有儿有女,过年过节多热闹,我们家冷冷清清的,看他又喝成那个死色样子,气更不打一处出,就数落他一顿,二五一凑头,就病了。巧云低声说道:都怪我不好。妈妈说道:死老头子有坏嘴没坏心,这两天老是叨告你,去望望你嗲去,喊他起来吃晚饭。
巧云起身来到房里,杨士成半躺在铺上,大舅坐在床边上,巧云道:嗲,起来吃晚饭。杨士成见是闺娘,脸上露出喜色,对巧云道:把窗户口板凳上的棉裤拿给嗲。巧云递过棉裤,士成穿好衣裳,同大舅一起到堂屋吃饭。
饭桌上,免不了谈起赵忠义,杨妈妈叹道:没指得赵小二子会这样子,原想我们老了,指望着他呢,现在看来指望不上了。士成亦道:巧云这丫头也没用,男人的心都拴不住。大舅道:这也不能怪巧云,忠义心气大,眼界高。士成道:大姨夫大姨娘也有责任,就不能管管他吗。友兰道:在那么远呢,抓不着挠不着的,管得住呀。不都怪你,以为能攀着门好亲事的。士成道:那指得他学坏了,小时候看他蛮老实的,话不多,没想到心机倒重呢。友兰道:苦了巧云闺女了。巧云始终不做声。大舅道:女侠子雪花命,派这样子。慢慢挨包,走哪儿是哪儿。
吃好晚饭,洗手脸休息。大舅士成睡东头房,老哥俩拉拉呱,巧云和妈妈睡西头房,娘儿俩少不了说了大半夜的梯己话。次日早上,吃了饭,大舅要回去,巧云妈妈一再挽留,舅舅说:那也好,就再玩两天吧,过年反正也没什呢事。巧云见舅舅没走,也留下来陪陪大舅及嗲嗲妈妈。
过两日,吃过中饭,巧云在娘家辞别舅舅,择小路回家。这跃进大队离杨家沟口不过三里多路,巧云不十分着急,边走边一路相呆,走了约摸一里多路,天空忽然飘起了雨,西北风也比早上大了许多,刮在人身上刺骨的冷。巧云后悔没听妈妈的话,在娘家多蹲天把。亦想回头,可路程也走了一半下来了,恰巧路边有两间小队房,看看天色尚早,先进去躲躲雨再说。
队房的门虚掩着,巧云推开破旧的木板门,屋里空荡荡的,什么杂物都没有,大概是废弃的队房,屋里有一堆稻穰草,巧云进去半躺在穰草上,漫不经心地想着心思。一阵风紧,将旧板门关起,巧云懒得起身去开,索性闭目小憩。半晌,恍惚中被人推醒,睁眼定神一看,见是本队的李金城,顿感脸红耳热起来。金城诧异道:你怎么在这里,还睡着了呢。巧云道:从我妈家回家的,遭雨了,进来躲躲的,不想睡着了,你呢?这么巧也在这里。金城道:我是去杨家沟口出烧纸礼的,雨下大了,也进来躲躲。两人相视而笑,本来两人早已心生情愫,今日意外相遇,共处一窒,也是天赐良机。两人各怀心思,彼此心照不宣。金城坐在巧云身旁,急切地用手去拉巧云的手,巧云也不推脱,金城越发胆大,翻身跪在巧云身上,双手要去扒开巧云的棉袄,巧云心嘭嘭直跳。她本能地用双手捂住,喃喃而道:这样不好吧,大白天的怕是被人撞见。金城说道:下雨天没得人来的。说罢,掰开巧云的手-------事毕,两人整理了衣衫,重新坐在草堆上。巧云依偎在金城胸前,低语道:从今往后,我的身子就是你的了,人家说十个女人九个肯,就怕男的嘴不稳,这事千万不能说出去,让赵家人晓得了,我就没得脸活了。再说了,我和忠义还没离婚,要是赵家人晓得了,告你个破坏军婚,你也是吃罪不起的。金城道:这些我晓得,你把心放肚子里去,往后我会好好地照顾你的。约摸半个时辰,外面风小了,雨停了,天色也不早了,两人相拥而别。
巧云回到家里,已是掌灯时分,见到家人有些心神不定,赵妈妈问道:怎呢了?是不是遭雨受凉了?巧云答道:不碍事的,可能是风吹大发了。赵妈妈又问些巧云妈妈嗲嗲的情况,巧云心不在焉地回应着:我嗲在小诊所打了几针,现在好了。晚饭时,巧云只吃了碗粥,便早早的洗洗上铺了。赵妈妈以为她走了半天的路累了,不再唠叨,由她去了。巧云躺在床上,想着白天的事,既羞愧又害怕,翻来覆去只到后半夜才睡着。
一日两,两日三,个把礼拜过去了,也没听到外面有什么风声,巧云才略略放下心来,这些日子倒是常常会想着金城,只是苦于没有机会,也不敢贸然而动。金城见着她,也没有显得过分地亲近,有事会刻意地避着她。然而两人毕竟有过了一回,见面时自然会怦然心动,脸上也会流露出一丝别人不易觉察的表情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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