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这边不提,赵家也是一宿无话。第二天,各自该玩的玩,该有事的有事。只是赵玉莲再也不肯跟姐姐去宣传队唱戏,在家帮妈妈做些杂活。正好杨家沟口的二姨娘来吃喜酒,平时老姐妹俩不常走动,借着吃喜酒便提前半日来了,一则老姐妹俩谈谈心,二则顺便看看闺娘。巧云见妈妈来了,也就没出去看戏,陪陪妈妈。姨妈给了玉莲五毛钱压岁钱,玉莲自是欢喜了不得,哪儿也不去,默不作声地站在妈妈身边,听三个大人拉家常。

忠礼的婚房安排在南屋东头房。基本布置妥当。大哥一家搬进南屋西头房。忠智忠信睡到后屋西头房,赵妈妈的床搁到锅屋,赵老爹照旧睡在生产队的牛棚里。

是晚,一家人吃过晚饭,洗了手脸,各自去屋里睡觉。杨家姨妈留宿巧云房里,玉芳玉莲则到妈妈的铺上凑合一宿。赵妈妈陪妹妹在巧云房里坐了一会,便回锅屋铺上睡觉,赵妈妈躺在床上,一头睡不着,明天的事还得在头脑里过一遍,直到半夜才迷迷糊糊地睡去。刚搭上眼,又被玉芳回来吵醒。只好闭着眼睛想着乱七八糟的事情。玉芳倒头便睡了,赵妈妈隐约听得东头房娘儿俩有说话的声音,自觉小二子对不住巧云丫头,不免叹息一番,不知不觉睡了。

这边,杨家姨妈也是睡不着觉,说东比西在劝着闺女巧云。当初巧云死活不肯答应这门亲事,可是那个年头儿女的婚事哪能轮到自个做主,硬是她嗲逼迫的,说是杨家就这么个独子闺娘,姨兄妹做了亲,好歹姨侄比别人更亲一层,那曾想赵家小二子当了兵,提了干,眼界高了,把个巧云晾在家里,说什么姨兄妹属近亲,结不得婚的。“放他妈的屁”杨姨妈心里暗暗骂道:表姊妹姨姊妹做亲的多的是,人家日子不是过得好好的,到他这块就做不得亲了,分明是眼界高了,想往上爬,甩了我们家闺娘。为此事,闺女巧云跟她嗲闹翻了,结婚两三年基本上不回娘家,杨士成也生赵家的气,几年来一直不愿到赵家走亲戚。

杨姨妈翻了下身,巧云轻声说道:妈,还没睡呀。妈妈回道:妈睡不着,你睡你的。巧云低声道:我也睡不着。杨妈妈道:赵小二子有没有给你写信呀。巧云不作声,偷偷地淌了眼泪。妈妈晓得闺女心里苦,遂说道:这亲事就怪你嗲这死老头子,指望亲上加亲好的,那晓得赵小二子是个陈土美。

巧云仍不言语,用被角抹眼泪。杨妈妈又说道:不过孝顺还是蛮孝顺的,过年寄了几十块钱给我们。寄给你了吗。巧云轻轻地嗯了一声,继而嘀咕道:光寄钱有什么用,我在他们家不少吃不少穿,也不少挣工分。杨妈妈又道:听说他五月节回来探亲的。巧云道:哪个晓得呀,回来再回来呢,再说了,他回来也不碰我,上次回来他跟大哥说,不是怕你们伤心,早就离婚了。杨妈妈心疼闺女,遂劝道:等他回来,叫你大姨父向他问问清爽,究竟想怎么样。巧云轻声道:没用的。又道:我现在巴不得他放了我,我出去打荡游子,也比在他家守活寡强。杨妈妈道:过两天回家蹲蹲。巧云略带生气的语气说道:不回去。妈妈说道:还在生你嗲气呢,你嗲那个人刀子嘴,豆腐心,三十晚上还叨告你呢。巧云不搭腔。妈妈又道:妈晓得你心里苦,可妈也没得章程啦,再晃年把看看吧。一会儿巧云说道:大舅那边没请你们吃喜酒呀。妈妈说没请,不过你大舅让你嗲过去吃个饭,不受礼。巧云噢了一声,道:过两天我去大舅二舅家拜年,顺便带些礼给他们。杨妈妈说了句也好,跟跟兄她们谈谈心。遂又提到跟男,过得不是很开心。母女俩唏嘘一番。

直到下半夜,娘儿俩才打了个鸡眨眼。赵妈妈起床忙着煮早饭。巧云便也起身去帮婆婆的忙。

姨妈躺在床上,焦着闺女的心思,天亮反而睡着了,过了许久,熟睡中被巧云喊醒吃早饭,说是吃过早饭早点打发新娘船动身。

撑新娘船的是忠礼没出三服的弟弟,壮壮实实的两个小伙子。撑新娘船是个费力气的累活,正月头里,正值四九心,河里上着冻,篙子上毛鱼,九点多钟,放过炮竹,新娘船徐徐地离开赵家河码头。

打发了新娘船动身,便开始忙着准备中饭。赵家的客人不多。大舅二舅都没有人过来,就是赵广发的几个上表下表,本家的三服以内的兄弟叔侄,连他古河的姑妈家都没有人来。再有忠礼的几个要好的教师,顺便请郭校长过来喝两杯。倒是他家里团了一大桌子。饭罢,收拾锅碗,专等新娘船回来。

姨妈丁友兰吃过中饭同姐姐姐夫打过招呼径自回家。巧云把妈妈送到庄头,妈妈说道:你回去吧,妈自个儿走。巧云应了一声。妈妈又道:过些日子回家看看。巧云始终没应声。杨妈妈心里不舒服,怏怏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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