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云正在走神,冷不防被人从后面抱住,吓得浑身激灵,回过身来,原来是二妹玉莲,于是笑骂道:死丫头,吓死我了。玉莲笑道:妈让我找你回家呢。是不是又想二哥了?巧云道:小侠子晓得什呢呀。说完拉着玉莲的手回家不提。

秋尽冬至,荡口人在忙着收割黄蒲柴。

话说,一个无风日暖的早晨。赵家人吃了早饭,各自去干各自的活。忠智拱在暖和的被窝里懒得起来。赵妈妈收拾好锅碗,抱着文兵去南屋喊他,唠叨着:小四子,还不起床,一天到晚不想做生活。起来下荡割黄蒲柴去。你嗲跟你船借好了。割个十捆八捆的柴蒲,到底挣几分工呢。跟个猪似的,只吃食不做生活。说着放下文兵,叫文兵去揭忠智的被窝。忠智烦了,索性用被子蒙住头,赵妈妈揭被头,忠智用于紧紧地在里面拽住,赵妈妈一使劲,“哗——”的一声,本来就露出旧棉絮的破被,被赵妈妈撕了大半截。赵妈妈气不打一处来,嘴里便骂开了。

忠智无心睡觉,起床,脸也不洗,便拿了篙子,撑船下荡。“不吃一口?”妈妈到底心疼儿子,站在岸上喊道。忠智理也不理,只顾住前撑。撑到庄子后面的入荡处坝口,有个军人模样的中年人,手里拎双解放鞋,裤管卷至膝盖,看样子是准备涉水而过。见有船撑来,遂道:小同志,过个河。

至坝口处,忠智将船停稳。中年人上了船。中年人没站稳,船左右晃动。忠智说:你蹲下。中年人蹲下,双手紧紧地扶住船帮。忠智将船缓缓地靠到对岸。说道:那边是没有人家的芦苇荡,您过去有事吗?中年人道:去荡里看看。忠智道:您就坐我的船吧。那人连忙说好,忠智又问:去荡里什么地方?那人说道:随便,只要有人割柴蒲的地方就行。忠智笑道:我就去荡里割柴蒲的。中年人也笑道:那就麻烦你了。两人十分投缘,一路上说说笑笑。

到了荡里,社员们已经割了一大片。忠智停靠好船,脱掉鞋子,光脚先下水试一试,惊道:哎呀,冻脚。旁边有人说道:滩面上上了一层枵薄冻,刚下水冻脚的,过几分钟就适应了。中年人也要下水试试,便赤脚上滩。忠智道:柴桩子会戳脚的,快上来。中年人说道:没事的,我慢点走。忠智扔给他一双草鞋。中年人穿上草鞋,淌着没脚裸骨的水,朝人群走去。起初,刺骨的河水真让他受不了。他咬牙坚持着,几分钟后,感觉也就不那么冻脚了。忠智也随后赶来,准备割柴。中年人道:你小青年,单薄。看样子也不太谙行,我来。说罢接过忠智手里的柴刀,挥了起来。忠智就在后面捆。

两人边割边聊天,忠智说了自己初中毕业,怎样被招进县城的电厂,又如何被辞退回家。中年人唏嘘道:真是可惜了。不过,农村是个广阔的天地,你会有大有作为的时候。他们干活的时候,不时的会有人过来看看,以老农民自居,指指点点。

陈队长休息的时候也过来和中年人闲谈几句。顺便递支香烟给他。那人摆摆手道:我不会抽烟,也忘了敬烟给你们。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盒香烟,每人敬了一支。陈队长问他是做什么的,那人笑道:我是来玩的,体验一下农村生活。

中午吃饭时分,大伙儿围在一条船上,喝着荡里的冷水,就着自家带来的蓬面饼。这蓬面饼是大麦面做的,又黑又硬。

赵老爹递一块给忠智,那人也要去一块,大口大口地嚼着,舀了一碗水喝起来。忠智道:荡里水冰凉的,你喝不惯。中年男人说道:不碍事的。赵老爹问道:你们那里也吃这个?中年人道:有时也吃。转儿对大伙儿说道:你们地里打了那么多粮食,怎么就吃这个?我在一份材料中看到,说是一亩地可以打一两千斤粮食的。赵老爹用手一指陈队长:你问问他,他是我们生产队的队长。

陈队长苦笑一下说道:那是上报的产量。其实每亩地顶多收三四百斤水稻,二百来斤大麦,除了交公粮外,余下的不多,基本口粮都不够。中年男人没了笑脸,也不讲话,一脸的凝重。吃完饼,看了下手表,对忠智说道:小同志,麻烦你送我到岸上。

忠智撑船把中年人送到庄子后面岸边。临别,那人道:小同志,明天晚上你去趟大队部。忠智心不在焉地应着,撑船离开。一会儿回过神来,心里想道:他让我去大队部做什么?联想到此人半天来的所说所为,估计此人有些来历。赵忠智聪明就聪明在这里。他一下子猜出此人不是新调来的大队支部书记,就是来大队结合的干部。他曾听章主任渺渺摸摸地提到过,大队要来个外地人当支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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