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村子,阵阵寒气扑来,姐妹俩禁不住哆嗦起来。

雪秀从春秀手里接过车,春秀把手轮换着放口边呵着气。

雪秀骑上车,叫春秀把手插自己衣兜里,并要求她两手交握起来。因为她觉得身上又空又冷。

雪秀禁不住打了个寒颤,说道:“怎么这样冷?”

“你还好意思说冷。明明给你留了门的,你怎么没来?昨晚可冷死我啦,害我一夜没睡好。”春秀抱怨道。

雪秀十分歉疚,“本来说几句话就要走的,不知怎么就睡着了。”

“哦——”春秀并不计较。

“昨晚,因为床被我占了,我哥一晚上没睡。”

“那他能干什么呢?”

“看了一晚上的书。”

“你们俩都是书呆子。”春秀大声感慨。

下了早自习,雪秀回家吃早饭。因为这一天是闲集,兰英不用着急出门,连水根也没急着走。

入冬以来,天气日渐寒冷。每天早上做完饭,兰英都会用灶里的余火,给里正盖个火盆。替换火盆的差事一直是雪秀的。

每天早自习回到家,雪秀要做的第一件事,便是给老人送火盆,然后再拿回昨日用过的。

老人家最怕严冬。里正一人独居,很少生柴火灶。早上一般也不做饭,拿碗到侄子家捞碗稠粥,就是一餐。

近些年来,冬天都是如此。兰英家照顾着里正,黎红也经常如此照顾着咪子。

一到秋冬季,咪子常犯腰痛。有时候,疼得他下不来床。

每当这个时候,里正会用“头酒”点火,为他搓揉。更多的时候,他往腰上贴一块膏药。因此,春秀常抱怨咪子一身膏药味。

雪秀送完火盆回来,看到水根坐在门口,正旋转着碗沿,喝滚烫的米汤。

她立即制止道:“爸爸,说多少次了,这么烫的东西喝下去不好。”

兰英打了饭正走过来,也说:“又不赶去投胎,干嘛喝那么急?”

见陈爸挨骂,雪秀再不敢作声。她从陈文手中接过自己的饭,兄妹俩对笑一回。

此时,一轮红日刚升到塘对面的树梢上,红光斜斜地掠过一池碧水,直射到木根家的院子那头去。人们吃着热腾腾的饭,晒着太阳,身心都是暖洋洋的。

黎红夫妻俩抱着饭碗,后面还跟着春秀,一起向水根家走来。他们因为昨日没和陈文说上话,特意来找陈文,主要是问问陈虎的事。

他们首先关心陈文为什么突然回家。水根夫妻也正好奇着。陈文仍然说,是因为压力太大,想回家来透透气。

木根点头称是,说他们家虎子没目标,所以也就没压力。然后劝陈文也别压力太大,悠悠地学吧。

兰英也是如此说,比起学习,父母最关心的,还是孩子的身体。

他们又和陈文聊起了兄弟俩上学时的日常。雪秀在自己房间里待了一小会儿,出来就和春秀一起上学去了。

中午放学出校门时,雪秀推着车子,听着春秀和吴若飞在旁边聊天,他们聊的内容多是后排生的一些笑料。

雪秀突然对吴若飞说,那事会不会很麻烦?吴若飞让他尽管放心好啦。

春秀问他们什么事?雪秀说,过几天她就会知道的。结果,春秀鼻子都气歪了。

三人一边走,一边说着话,并没发现陈文站在校门口。直到他在后面喊,三人才回过头来。

陈文让春秀自己骑车,叫雪秀坐上自己的车后座。陈文把车子骑得很慢,雪秀坐在后面,十分愉快地甩着双脚。

冬日的暖阳,照在人身上,格外舒服。寒风微微地在耳旁作响。道路两旁的树木,田野,都在阳光下耀出光芒来。

出了镇子,陈文问雪秀在哪个地方掉沟的。雪秀指给他看,他笑话雪秀简直是一辆德国汽车。

雪秀不解其意。他说,就是“笨死”的意思。

雪秀在后面拿手捶他的背,他呵呵地乐起来。听得出来,陈文此时心情十分放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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