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家,乃是郑晴的舅家,原本在醴蘖城中只是小小的家族。但是何老爷的嫡女何樱却生得天姿国色,成了当年醴蘖城中的第一美女,只可惜她并非战者。饶是如此,也有许多名门子弟纷纷求娶。但是何樱自恃容貌绝艳,坚持非战者不嫁。而那些稍有些名望的战者之家又不屑娶普通人为妻,何老爷又不舍得女儿作妾,故此高不成低不就。
当时的郑落英还只是郑家支脉子弟中一文不名的寂寂一员,不过他与何樱的异母哥哥何桂乃是刎颈之交,故此时常聚会。后来便由何桂从中做媒,方才促使何老爷将女儿下嫁给郑落英。而这一下嫁,却没想到有了郑晴这一妖孽,整个何家也跃居成为醴蘖城中的二流家族。
只可惜何樱红颜薄命,郑落英刚刚坐上六脉脉主没多久,何樱便撒手人寰。世人皆说,郑落英是克妻之命,乃“落英(樱)”之谶也。郑落英大悲万分,此后更不复娶。
郑晴的舅舅何桂虽是庶出,但是却是一名战者,少时好作游侠,与郑落英乃是莫逆。不过他为人迂腐,甚至有些食古不化。按理说何樱去后,何家当由何桂主事,但是何桂坚持嫡庶之别,坚持何家应归郑晴所有,故此只是做了何家的代家主。
郑家本身是看不上何家这样的家族的,但是碍于是郑晴的舅家,加上郑落英又与何桂私交颇深,他们也不好出面阻拦。今日何家来人,必然是听到了郑晴回府的消息,舅舅要来看外甥女,他们又能说什么。
“哈哈,怀墨兄!”郑落英出得门来,一见到何桂,何桂便上前来拍拍郑落英肩膀。何桂与郑落英乃是知音,故此并不以郎舅之礼,而以契友之礼,互相皆称对方之字。
“秉庸。”郑落英亦搂搂何桂肩膀,算是回礼。
“晴丫头回来了?”
“嗯,我还没来得及知会你呢,这可是天大的消息。”郑落英拉过何桂在一边,小声说道。
“哦?有事情?”何桂只听人说郑晴回府,却只当是郑晴有任务顺道回家而已,却不知发生何事。
“我们府中一叙。”郑落英拉着何桂便进入郑家。郑落英的宅子在郑家大院的间壁,但是郑晴却不住在郑落英家中。自郑晴成了九小姐后,长期都是在风华谷,郑芝自然希望众位小姐能多与郑晴相交好,是以郑晴偶尔回家探亲,便安排其住在郑芝府中的小姐别院中。说是别院,乃是一个三进三出的院子,纵然郑晴长久不居,平素里每日也都有丫鬟仆人打扫,别个小姐也不敢轻易涉足。足见郑芝对郑晴的重视。
“晴儿,你舅舅来看你了!”别院外,郑落英喊道。虽然是自己女儿,终归已经大了,郑落英也不好直接贸然进入,郑晴因长期不在家中,也没有自己的丫鬟,故此只在院外喊道。
郑晴屋内听得郑落英唤她,停止修炼,向门外走去。
“阿舅少见。”郑晴不冷不热地打了个招呼,轻轻地拦袖施礼。
郑落英见状,心中不满:“他是你阿舅,如何这般冷落?”
“无妨无妨!”何桂笑道,“今天我听府中下人说看到晴丫头骑着魔甲驹我还不信嘞,没想到还真回来了?”
“秉庸,我们且进屋说话。”郑落英便欲邀请何桂进屋。却被郑晴拦住:“爹爹,此乃女儿闺房,岂可外人乱入?且就院中稍作,女儿着人去斟茶。”
何桂哈哈一笑:“晴儿说得正是,怀墨,你我兄弟二人不如就院中坐吧。”郑落英心中已是恼怒,奈何何桂在前,不便多言,气呼呼地坐在院中的石凳上。
郑晴已自去吩咐丫鬟制作茶点,郑落英拉着何桂叹道:“秉庸,让你见笑了。瞧瞧这丫头,给惯成什么样子了!”
何桂倒是看得开:“她从小便没了娘,跟我这个舅舅又没多少往来,此时认生也在常理。况且她还记恨着我让她丢脸那事儿呢。如今没把我赶出去就算不错咯。”
那是郑晴十二三岁上的事儿。有一次休沐在家,时值暮夏,蛇麻苋采摘完毕,正是酿酒的好时节。只因有户客栈里的掌柜与郑晴一友人发生了两句口角,却被郑晴好友臭揍了一顿。掌柜的心中不服,告到了城主那里。
城主罚了郑晴好友一家赔偿了些银两,后来那好友心中不忿,便叫了郑晴伙同几个伙伴去那客栈里闹酒破坏。那掌柜前番告状之时,哪里知道这人竟然能与郑家有瓜葛,待郑晴来砸店之时后悔不迭。掌柜的虽是战者,不过只有战士三阶而已,郑晴当时已是战士七阶,况且又是郑家的九小姐,掌柜的再不敢与郑晴她们争执。
最后眼睁睁看着自己酿的酒被砸得面目全非,实在忍不住与郑晴争辩了几句,郑晴那时候年少轻狂,不由分说直接一把火烧了酒楼。
正遇着何桂从人群中经过,见是郑晴,当时便抓住郑晴教训了一番。郑晴虽然天赋异禀,到底年纪还小,何桂总归是战侯一阶,郑晴如何抵敌。被何桂拿了,便在那大街上用索子锁了,自己却替郑晴赔了掌柜的银两灵石,又命郑晴向掌柜的赔罪,郑晴抵死不赔,反言语威胁掌柜的,何桂情急便给了郑晴一巴掌。自此郑晴对何桂心中怨忿。
后来掌柜的怕惹事,也赶紧出言劝解。直到郑晴父亲郑落英等人赶来,当时郑芝的心腹管家郑庸便给了何桂一掌,打得何桂口吐鲜血,幸有郑落英从旁劝解。待搞明白事情原委,气得郑落英要给郑晴废了修为,又有郑芝、何桂等人劝解。郑落英给郑晴用了封魂丹,封了郑晴三日修为,命她与酒楼干活赔礼。
只是郑芝等人认为何桂辱了郑家面子要处罚何桂,郑落英没奈何,为了开解何桂只得对郑晴从轻发落,最后是在郑家闭门思过了三日。而那酒楼掌柜也怕引火烧身,拿了何桂的灵石便携家带小逃之夭夭去了。
那是郑晴从小到大唯一一次特别丢人的事情。况且何桂乃是庶出,在郑晴看来,不过是何家的下人而已,却被其扇了生平第一个巴掌,心中十分不忿,奈何是自己没理在先,何桂又是自己的舅舅,况且郑落英又与何桂交情甚好。最后那事也只得不了了之。只是从那以后,对何桂厌之更甚。
此事虽已过去近三载,而郑晴也知道那时节是自己年少无理。故此虽不如往日厌恶何桂,但是心中终究有结,再加上本身的门第嫡庶之观念,是以对何桂很不热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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