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甚挂了电话的时候,在车上愣神了两秒。

司机小心翼翼从后视镜观察着殷甚的表情,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殷总很少露出这样的神情。

他永远是笑里藏刀,心狠手辣,波澜不惊的表情下是一切尽在掌握的游刃有余。

更令司机震惊的是,殷总居然在刚刚那通电话里叫了“父亲”?!

殷总居然有家人?

他当殷甚司机三年了,第一次知道原来殷总不是个孤家寡人。

司机是个聪明的,垂下眸子,默默将这个秘密咽了下去。

殷甚此时正在回想自己第一次见到父亲的时候。

那个夜晚冷得叫人骨头都冻得生疼。

雨夹雪叫人浑身湿透。

冰冷,僵硬,窒息。

荒郊野外的树丛里,一处看起来有些松软的土忽然动了动。

随后,一只惨白的手臂猛地从里面伸了出来。

宛如索命的恶鬼。

那恶鬼挣扎着,将那些封印在他身上的泥土推开,一点一点,爬出了地面。

满身的泥水叫人看不清他的面容,冰冷的雨水缠绕在他的身上,毒蛇一样汲取他最后一点生命。

那是十六岁的殷甚。

可惜爬出已经耗费了他所有的力气,浑身是伤,鲜血和泥土混在一起,他很快就会死在这片荒无人烟的树林。

就在这时,他听到了一声轻笑。

“你想活吗?活出个人样。”

他觉得这是自己死前的幻觉,但即便是幻觉,他还是嘶哑着喊出来:

“我要活!”

一字一句猝了血,又吐出来。

他感觉到什么冷硬的金属抬起他的头,入目所见,一个优雅的男人拿着雨伞勾着他的下巴,居高临下看着他:

“很好,从今天起,你叫我父亲。”

后来他一步一步,跪着也要挣扎着往上爬。

拿着父亲给的东西,用了十二年的时间,爬到了现在这个位置。

已经多久没有见到父亲了?三年,还是五年?

殷甚收回思绪,淡淡对司机道:

“在这里等我。”

随后,开车门下了车。

父亲要来,恐怕,那小姑娘要危险了。

毕竟父亲最厌恶的,就是那种软绵绵的小废物了。

*

病房内,星星趴在谢子狱的床边,攥着他的手指,眼泪汪汪。

她本来脏兮兮的小脸被好心的护士擦干净了。

身上的小裙子因为被谢子狱保护的很好,所以一点也没有弄脏。

小辫子被重新扎了了两个小丸子,一左一右竖在头顶上。

现在配上红红的眼睛和红红的小鼻尖,看上去格外可怜可爱。

所有经过病床的医生护士都要忍不住盯着星星看。

实在手痒的还会过来摸摸她的小脑袋。

“小朋友,你要不要坐在旁边休息一下呀?你哥哥醒来应该还要一段时间。”

“小朋友,你家长怎么还没来呀,你记得你爸爸妈妈的手机号码吗?”

所有人和她说话都放软了声音。

但星星只是摇头,眼睛一眨一眨盯着谢子狱看。

眼眶里的眼泪滚呀滚的,偏偏就忍着不掉下来。

殷甚来到病房的第一眼,看到的便是这样一个可怜兮兮的小团子。

啧,怎么每次看到,小孩看上去都那么可怜。

殷甚身高腿长面容冷峻,气质斐然,走廊的路人和医生护士频频朝着他看来。

他面无表情,径直走到星星的身后。

小孩盯着谢子狱抽鼻子,竟然都没有注意到他的靠近。

真是个没用的小废物。

殷甚伸手,准备去拽星星的衣领。

结果就在这个时候,星星也终于感觉到了自己背后有人。

小孩一个猛回头——

“唔?”



本章未完 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