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御花园的事情后,皇帝在引月轩接连留宿了两三日。

这几乎是苏宁安进宫以后,皇帝一进后宫便在她这里留宿。

原本后宫中每个人都能承宠几次,你不多我也不少,可这样薄冰一样诡异的平衡就这样被打破。

就在众人好奇昭美人这个特例何时能被打破时,皇上又是一连七八日没进后宫,也没叫人伺候。

恰逢镇北将军凯旋归来,边疆蛮夷俯首称臣,不日还要来进宫朝贺,朝中好事连连,却也让沈言酌忙碌了起来。

今日好不容易得闲,沈言酌揉了揉额角,“近几日后宫可还安宁?”

安礼使了个眼色,便有内侍将托盘举过头顶,上面整齐的放着后妃的牌子,从皇后到宝林,一个不少。

“有皇后娘娘坐镇,后宫很是平静。只是·······”安礼稍稍迟疑,见着皇上指尖微动,将昭美人的牌子翻了过来,一瞬间犹豫了起来,不知该不该说。

“只是什么?”

“只是今日德妃娘娘杖毙了一个宫婢。”

“哦?”沈言酌不在意的抬了抬眼皮,“因着什么事?”杖毙一个宫女而已,本不是什么大事,他也不过随口一问。

“好像是那个宫婢弄坏了德妃娘娘做的衣服。”

沈言酌嗤笑一声,“怎么她还有闲情逸致做起了衣服。”

安礼斟酌了下,心中空了空,小心道:“说是德妃娘娘做给二皇子的衣服。”

沈言酌闻言一愣,方才还漫不经心的目光一瞬间结了冰一般。

那个孩子,本该是他的第二个孩子,可终究是留不住······

思及前些日子的事,忽然觉得自己是对她太过无情了。

当初德妃初为他侧妃时,也是明艳动人,伺候得很是周到,尽管她于他,与旁人并没有什么不同,但也算得上是称心。

可没了孩子,又坏了身子,如今他又寻回了安安,她如何能不害怕?也就只能紧抓着那点旧情。

沈言酌轻叹一声,“摆驾瑶华宫。”

安礼看着被翻开的牌子,谨慎询问,“那······引月轩?”

“掌灯。”

安礼急忙差了人禀报,又伺候着皇上去了瑶华宫。

瑶华宫

“臣妾恭迎皇上。”德妃今日并未如往常一般精致打扮,而是衣衫素淡,轻轻描了下眉眼,听闻圣驾忽至,匆匆跪在殿前相迎。

沈言酌一眼便见着了放在桌上的衣服还连着针线,面上忍不住浮现一抹哀色,携着德妃走入殿内,将衣服拿在手中反复瞧着,“这衣服倒是比去年大了些。”

“听人家说孩子长得本就快些,臣妾想着,那孩子今年也该这么大了。”说着用手比了比,赶忙转身用帕子沾着眼角,“臣妾失仪,还请皇上恕罪。”

“好了好了。”沈言酌一叹,将德妃抱在怀里安慰,谁知她却哭得更凶了。

“臣妾以为皇上有了昭美人,就忘了臣妾了!皇上······”

沈言酌眉间微凝,半晌之后,还是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抚着,“昭美人进宫时日不久,也非无理取闹之人,你伺候朕多年,该知道朕的性子”

德妃擦了擦脸上的泪,心中一紧,知道这一句话是安抚,也是提点。

整了整心绪,委屈道:“臣妾害怕,害怕皇上自此不要臣妾了。”

沈言酌听着,耳边忽然就想起了苏宁安的声音“君恩难留,日子久了,爷会不会不要妾身了?”

她以后也会变成德妃这样吗?

定了定神,与她同坐在桌边,“你我的情意不仅仅是恩宠,只要你好好的,日后不仅仅是德妃,懂吗?”

“是,是臣妾钻牛角尖了。”德妃擦了擦眼泪,面上终于缓了过来,将最后几针缝完,“皇上与臣妾将这件衣服烧给皇儿可好?”

“自然要的。”

自从没了孩子后,德妃每年都会为孩子做一件衣服,烧给孩子,今年也不例外。

二人一同在院子中将衣服烧了,日头虽落了些,可仍然热着。

“臣妾这里准备了冰粥,皇上用一些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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