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番入宫,所遇贵人良多。
殿选当日便有甄姐姐与眉姐姐出手相助,解我困境。
甄姐姐更是赠我耳坠,又亲手簪一海棠花于我鬓间。
正是这朵鬓边海棠,促使我成功入选。
殿选后又蒙甄府收留,待我以贵客之礼,我在入宫前便有了体面妥帖的安身之所。
入宫后与夏姐姐同住一宫,时常受其指点关照,于我更是提携之恩。
后来,甄姐姐诞下皇子,眉姐姐协理六宫,夏姐姐也怀有龙胎,我也常得圣上恩宠。
我也常觉着如今便最好的日子。
可是渐渐地,我觉察出我与姐姐们的不同来。
我出身微寒,家世低微,在宫中更是人微言轻。
无甚才情,容貌亦不出众,无见识无手段。
皇上赞我温柔知礼,安分守己,赐我‘谨’字做封号,是说我谨小慎微吗?
眉姐姐就是蕙质兰心,夏姐姐就是日富月昌,唯独我……
罢了,原是我不配。
我本就是这宫里最低微之人,谁人都能来踩一脚的。
姐姐们得了权势,宠爱,子嗣,尊位,个个地位稳固,动摇不得,她们就来为难我。
明明协理六宫缩减用度的不是我,诞下皇子六嫔之首的不是我,珠胎暗结锋芒毕露的也不是我,可受尽欺凌遭受白眼被无端针对的却是我。
襄嫔这个笑面虎一般的女人,满宫都知其是华妃的狗头军师。眉姐姐和甄姐姐自是不会知道,我明里暗里受了襄嫔多少挑拨。
原先的丽嫔,如今的费贵人,我知她是个蠢的,也从未将她放在眼里过。可她嘴上从来都是个不饶人的,我受她的委屈更是多不胜数。
那景仁宫的大宫女剪秋,亦是数次来访,或是敲打一番或是威逼利诱,我亦知晓她那般做派俱是皇后授意,意欲何为我又岂会不知。可每每我头一日里或直接或委婉回绝了景仁宫,第二日请安我便要吃些苦头。
尤其是那齐妃,若哪日里皇后恼我狠了,便有那齐妃和富察贵人,二人一唱一和,便是要给我些苦头吃的。
襄嫔,费贵人欺我,无非是仗着翊坤宫。齐妃和富察贵人自是唯皇后马首是瞻,可我便合该受他们欺辱吗?凡此种种,甄姐姐和眉姐姐,当真不知吗?
只说那景仁宫,无论如何威逼利诱,我都不曾动摇过。只有一次,剪秋挥退旁人,低声开口“皇后娘娘能助小主有孕,平安诞下龙胎。”神色讳莫如深。
只这一次,我心动了。那一刻我甚至按捺不住内心的冲动,我太想有个孩子了。
身处宫中,如水中漂萍,无所依仗。君恩如流水,姐妹情分亦是风雨飘摇。
若是能有个孩子,最好能是个皇子,且不论能否母凭子贵,我只求在宫中能有个依靠,一个永不会欺我弃我的依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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