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温差较大,虽然是夏季末,云中的夜晚已经让人感觉有些凉意,已经有百姓在张杨的周围点起了火把,将四周照得亮如白昼。

张杨来到汪铭跟前,有意无意地试探起汪铭的深浅来:

“敢问志远兄,年方几何?”

汪铭一脸羞愧地道:

“说来惭愧,铭已经虚度二十八载!”

张杨闻言一愣,随即面露古怪之色地打量了几眼汪铭,觉得有些不礼貌,便又装作若无其事地哦了一声,实际上则是在心中腹诽不已:这模样,比某父亲还老成,没想到才二十八岁!

汪铭似是看出了张杨的疑问,毫不在意地道:

“倒是让恩公见笑了!铭因需常年与炭火打交道,又整日忧心于匠人处境,因此显得老成了些!”

被看穿心思的张杨,顿时觉得有些尴尬,连忙转移话题道:

“志远兄不必一口一个恩公,唤某表字稚叔即可!”

“这……”

汪铭有些犹豫,但见张杨一脸坚决的样子,也只好应承下来:

“那,铭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张杨这才满意地点点头,又对汪铭道:

“之前某说工匠将来甚至会大放异彩,志远兄表现得颇为沮丧,不知是为何?”

“这……这说来就话长了!”

张杨不在意地道:

“无妨!时间还早,此时也无甚要紧之事,志远兄就当做闲聊一番、打发时间吧!”

汪铭见张杨如此坚持,稍微思索了片刻,这才悠悠一声长叹,对着张杨娓娓道来:

“唉!……匠人的处境或许会好转、甚至会大放异彩,但肯定不是被士大夫阶层掌控的大汉!

这天下有识之士、不知凡几,恩公……稚叔莫不是以为、只有自己看到了这匠人对大汉国家以及百姓的重要作用吧?

只是再如何重要,也不能改变匠人乃是贱业,社会地位低下的处境!也并非没有、有识之士为匠人的处境,在内心之中鸣不平,只是这些有识之士迫于压力,不敢为匠人发声而已!

这皆是因为“士农工商”的高低贵贱之分,乃是士大夫阶层所制定的!为何又以“士”为最贵?不外乎为了维护士大夫阶层的利益而已!

若是“士农工商”等百业无高低贵贱之分,又如何维持士人那高高在上的地位?这便是直接挑战士大夫阶层的权威,触碰到了士大夫阶层的底线!

如今为官的道路,被士大夫阶层牢牢掌控,即便是皇权亦需避其锋芒!若是有人胆敢威胁到士大夫的地位,那便是与天下的士人、官员、乃至世家大族为敌,顷刻间便会被这庞大的利益集合体,碾作飞灰、万劫不复!

试问,又有何人敢于冒天下之大不韪,去为些所谓的操持贱业之人去鸣不平!”

说到此,汪铭又是一声长叹,从这一声长叹中,张杨听出了汪铭那无尽的悲凉与无助。

听到汪铭的讲述,张杨不禁有些惊诧,之前只是觉得这汪铭有些不一般,如今看来,此人果然不凡!这一席话,可不是一个寻常匠人能够看得透、说得出的!

只听汪铭继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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