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大明的时候澜聿才昏昏沉沉的眯了一会儿,今天的天气貌似不怎么好,乌云密布天空,风声凄厉,门外竹林被压得倾倒一片,翻出此起彼伏的绿波。

窗户似是承受不住此等狂风,猛的被吹开,哐当一声撞在两侧墙壁处,还带倒了一只青瓷花瓶。

瓶内养着澜聿昨日从山路上采回来的一支玉兰花。此刻花枝骤倒,瓶内水淅淅沥沥淌出,花瓣磕碰在桌面碎裂了一片,孤零零的坠在水面上。

澜聿倏忽从睡梦中惊醒,袖子已然被水浸湿,又见花瓶吹倒,玉兰花卧在水中,摔得零落凄艳。

澜聿蹙了蹙眉,心下预感极差,隐隐的有些惶惑不安。

他正凝神细思,却见窗外显出个人影来。澜聿一惊,猛然抬头发现是褚亦棠站在外面,依旧是比锅底还黑的脸色,唯一不同的是手里攥着只鸟。

那只小鸟羽翼稠艳浓丽,头顶一簇羽毛鲜红,如火焰般耀眼刺目,只是被褚亦棠抓得太紧,正在他手中使劲挣扎,叫声呜咽,一双黑豆眼睛似乎饱含泪水,看上去好不可怜。

澜聿只一眼就认出来,这是天京专用的传讯雀。

“一大清早就在外面叫叫叫,吵死了。”褚亦棠冷着脸,毫无爱心地抬手把鸟扔进澜聿怀里,还用帕子嫌弃的来回擦了一遍手才算作罢。

是是是我们都是聋子所以你大早上劈柴都没声的……

澜聿看着怀里被捏的羽毛凌乱泫然欲泣的小鸟有些心疼,摸了摸它的头当作安抚。

估摸着褚亦棠这会儿心情应该还是不太好,澜聿也就不去触他的霉头了,只是向他简单道谢了两句。

褚亦棠瞥了眼那只鸟,小家伙本来在用鸟喙梳理自己的毛,见那个凶神恶煞的男人又盯着自己,随即眼白一翻脖子一歪在澜聿手中开始装死。

收回眼神,褚亦棠冷哼一声,一甩宽袖,高贵冷艳的转身离开。

澜聿松了口气,解开缠在小鸟脚上的布条,顿时一行字跃然空中,是弘燃的笔迹:

“澜聿,凰榕山事变,事态危急,召你速速回京。”

凰榕山又出事了?

澜聿眉皱得更紧,他突然想起来,这件事和谁有关了。

正是因为凰榕山,他才得以被上头重用,一朝飞升,跻身仙界。

是马栅。

清心楼乃是众仙晨时赴会之地,平时也是人来人往,因此把守并不严格。此刻楼外却驻满了重兵,周遭也不许闲杂人等逗留,银卫身着银装铠甲,分为几支纵队,正在殿前巡逻。

待澜聿赶到时元清正在殿外来回踱步,不时张望,一柄折扇在手心拍得啪啪作响。

见到澜聿时眉头才微微舒展开些,元清疾步上前,侧身拽住澜聿袖子,见四下并无其他人,踌躇了一下,才面露为难低声道:

“云逸死了。”

澜聿心头一震,脑中顿时走马观花般掠过了许多人模糊的面孔,终于零零碎碎的搜索到了一些片段。

那是个很羞怯的年轻人,话不多,有些胆小,总是怯生生的站在别人身后,见到澜聿更是像受惊的兔子,头都不敢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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