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漫穿过满是杂物的堂屋,进了厨房。中间被一堵墙分割成两半,右边是厨房,左边关着门,应当是卫生间。

一进去,便是灶台,灶台后是碗柜,旁边是水缸。

陈漫从碗柜下取了个铁盆子,舀了两瓢水,按了按外壳黢黑的洗洁精按压泵,将碗洗了。

拉开碗柜,三层,最上面是一些用红的、蓝的、黑的和白的塑料袋装起来的东西,陈漫不知道是什么。中间一层零星的几个白瓷碗,大铁盘子。

下面一层摆着一个黑陶瓷缸,里面白色的膏体,应该是猪油。还有几瓶瓶口脏污的酱油和醋,和一个黑陶盐罐。

虽然是自家亲外婆,但也不得不的说一句卫生情况有些差。

明白归明白,但是不能嫌弃,外婆年纪大了,没有精力收拾很正常,不是有她呢嘛,保证让家里干干净净。

突然想上厕所,陈漫打开了厨房后面的门,隐约记得厕所是在这边。

光线有些不好,她在门板上看见了一个老式的开关。

她会用,一摁,灯亮了。

废旧的猪圈,旱厕。

陈漫闭了闭眼,不忍仔细看,小心翼翼上了个厕所。幸好刚刚的纸巾揣口袋里了,她看见厕所对面,墙上挂着一个塑料袋,里面装的是那种粗劣的厕纸。

她不敢用,怕生病。

解决完卫生问题,她飞速离开关门。

行李箱就先放在堂屋,经过的时候,陈漫又喊了声外婆。

“外婆,我上楼去看看。打扫一下卫生。”

“好。”

上楼的楼梯要出了堂屋,沿着屋外的廊檐走道向右。这里有一座宽敞的实木楼梯。

陈漫以为,当年修厢房的目的,就是在这里修个楼梯可以上二楼。

陈漫试探性的,一脚踩在厚实的木板楼梯上。很踏实,没有吱呀声响,应该没什么问题。

一步两步,楼梯发出些微沉闷的踩踏声,但稳稳当当的。

楼上有厢房,还有左右两间正房,堂屋上头没有房间。

陈漫打开了厢房的门,灰扑扑的,这屋里也没什么东西,一张木床,两个编织箩筐,还有床上的杂物。

这屋挺好的,楼上窗户没开的那么高,两扇木窗朝外推开,可以看见窗前的梨树。

前面的菜园和远处的田地和人家,伸出窗外,还能看见右侧的竹林。

看完这间,陈漫又看了正房挨着厢房的右边这间。

打开,就是一些破旧不用的东西,一些淘汰的罐子花瓶。

里面还有那种年代感很强的塑料花,坏旧的柜子,一个火柜,几口木箱子和一些多余的椅子凳子。占满了整个房间。

看完这间,陈漫又去看了妈妈的房间。这间倒是挺干净的,除了落了些灰尘。席梦思的床,穿衣柜,梳妆台都有。

陈漫走了进来,就在上一个春节,妈妈应该还在这里住过。

打开衣柜,里面还有许多妈妈的衣服,棉絮,床单被套。

陈漫的手指从衣架上划过,转向了梳妆台。

梳妆台的抽屉打开,一把牛角梳静静地躺在里面,它好像等了许久,都不见主人回来。

陈漫将它捡起,一颗豆大的泪砸在上面,然后溅开。

本来高中时,父亲走了,她就只剩下妈妈一个亲人了。

妈妈的离开,对她来说是一个沉重的打击。

那种难过不止是当下的悲痛,更多的是一种长久萦绕在心头的惦念。

甚至可以说,只要不是特意的去想,或者触碰到与妈妈相关的事,她根本就会忘记妈妈已经去世的这件事。

以至于每次突然触碰到什么,骤然想起妈妈已经去世的时候,都内心一惊,难以接受,然后思念喷涌而出。

这种思念的沉重压的陈漫胸口锥痛,背也挺不直,脚也站不稳,只能缓缓蹲在地上,痛哭不已。

可她边哭还要边安慰自己。

‘陈漫,不哭不哭。不能让妈妈走的不安心。’

听说人走了,亲人一直恋恋不舍的话,下面的人也走不好。她怕自己的思念给妈妈带去困扰。

妈妈刚开始走的时候,她经常梦见她。

梦见她的葬礼,或者一些稀奇古怪的梦。

直到有一次,梦里妈妈跟她说,她要走了。

陈漫问她要去哪里,梦里妈妈指了指天上。

梦里的陈漫叫她不要走,或者可不可以把她带上。

在梦里,妈妈说的走就是单纯的走,不是死,是离开一个地方去了另一个地方的意思。但她还是慌张不舍。

妈妈笑了笑,没说话,独自消失了。

自那以后,她梦见妈妈的次数就越来越少了。

......

最终还是决定住厢房,妈妈的房间不能动,另外一间东西太多。正好木床也在厢房。

陈漫将里面的东西一样一样清理出来,暂时放在阳台上。

两个编织箩筐,床上的杂物。陈漫清理出了一些很旧的书本,被虫蛀过,密密麻麻的小孔。

但还能看到,其中一本是《姓名学》。陈漫随意翻了翻,肖狗之人不宜用字“辰”、“贝”、“美”、“水旁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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