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气温骤降。
阿星晨跑归来,热气腾腾地上楼。
边走边揣测:哥几个应该还在捂被窝,舞会的余韵不知会令几人梦中跑马圈地,不可能只有自己。
推开寝室门的刹那,他心中一突,有杀气!他第六感极其敏锐,却没来得及撤出。
霍老土挤身掩门上闩,断他后路。
汪兴寅张牙舞爪向他扑来,典型的“关门放狗”套路。
单独狗六,并不足惧,但他身后,带头大哥邱煌率领唐老二、范老三等一帮打手,狞笑着逼近。
“哼哼哼,阿星,你的事犯了。”
“啥米事儿,值得哥哥们兴师动众?”阿星佯作惊讶,心中马上意识到,完啦,是那个事。
果然,大邱郑重向阿星出示法律文书——《撸大文摘》。
同时交代权利:“你有权保持沉默,也可以申辩,不过你所说的每句话都将成为废话。”
“不不不,你们听我解释,那俩组段子真不是我写的,是田佳仪,是小妹,呃啊——”
大邱亲自动手,将他按趴在床上,指挥四个屁股将其压实,恨声道,“梁家富大清早扔过来的杂志,你还没看呢,怎么就知道有两组段子?”
“我,刚刚跑步时听田佳仪说的,你们不能冤枉好人吖。”
大邱桀桀阴笑,“你是好人?来来,你说哪个段子是卓小妹写的?哪个是田佳仪写的?”
肯讲理就好,阿星脑袋被古老木摁着无法转动,仍坚持行使辩护权,否认全部罪行,“《某寝众生相》是田佳仪写的,《某寝浪漫史》是卓小妹写的,事先我是一点不知情,不信你们问她俩。”
“我让你死鸭子嘴硬,你自己看看她俩的笔名。”
大邱照他脑门儿便是一个爆栗,展开《撸大文摘》嘻哈校园那一页,凑他脸前,让他看。
阿星只扫一眼,顿时惊得双目暴突——
《某寝众生相》作者:“我表弟”。
《某寝浪漫史》作者:“我后座”。
“啊噗……”阿星老血喷雾。
大邱不再废话,把杂志往床上一摔,亲自上手为阿星摸骨,“让伴郎哥好好伺候伺候你!”
唐思柱:“二哥最黑的不是脸,是手!”
范先宇:“三哥给你焗油!”
陶老四:“四哥今天就帅哭你。”
霍老土:“让五哥我看看你的10%!”
……七个不服,七种武器齐上阵。
“呃啊——”
阿星的惨叫声绕梁三匝,久久不散,满楼都听的到。
“咚咚咚”
有人敲门。
“来者何人?”大邱高声问。
“大邱开门,我老梁啊,你们里面发生了邪么事情?让本班长瞅瞅呗。”
是梁家富,好像身边还有人窃笑。
不消说,定是211那四个贱人跑来看笑话,幸亏汪兴寅开始便把门反锁上了。
本寝内政岂容他人干涉!哥几个默契地选择静音潜伏。
“救”阿星意欲呼救,连个标点符号都没说出来,便遭唐黑手捂嘴。
好一会儿未见开门,梁家富倒也不坚持,“不看也行,但大邱我跟你说,阿星是本班长的好兄弟,给我面子,你们下手轻点。”
没人回应,有咯吱声,似乎某人咬碎了银牙。
“走吧,仁至义尽了。”
梁班长招呼走人。
管他们真走假走,大邱实在忍不住了,“小子,敢勾结外鬼,哥几个,极刑侍候!!!”
“威武——”
那画面太美,文字无法描述。
“呃呜——”
阿星的惨嚎冲破楼顶,直贯九霄。
他恨透了梁大妇,那货绝对是来火上浇油、落井下石、伤口撒盐、痛打落水狗的。
“咦,刚才还飙高音呢,咋没动静了?”
可爱的室友们纷纷下马,你一下我一下地拨弄阿星脑袋,“不会晕过去了吧?”
“老二你捏住他鼻子,看他张不张嘴喘气儿,实在不张嘴,你就给他做人工呼吸。”。
太损了!面对大邱此等毒计,阿星哪里还敢装死,赶紧复活,“有气儿有气儿,不用人工呼吸。”
大邱阴森森笑,“臭小子,别以为挺住了就是胜利,这事没完。”
阿星连忙表态,“我道歉,郑重其事的道歉,在媒体上公开道歉。”
“还公开?这是嫌咱们不够丢人呀!”大邱抬手又给了阿星一个爆栗。
“别整那些没用的,按国际惯例,最有诚意的道歉是巨额赔款,小子别装糊涂。”满嘴铜臭的是汪兴寅。
“对,你得‘负金请罪’,赔偿大伙精神损失费。”大邱采纳了小六的意见。
霍老土、古老木嘿嘿阴笑,同时竖中指推送镜架,镜片后两道贪婪的光芒一闪而逝。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阿星弱弱道,“你们说个数吧。”
“二十万。”
大邱替兄弟们喊出巨额赔偿要求,可谓狮子大张口。
“不可能!顶多给你们二百。”
若不是被三哥四哥压着,阿星必弹身而起。
“成交。”
大邱扬着下巴果断拍板,“二百我同意了,哥几个你们说行不行?”
“可以,老八也不富裕。”
“不少了,省着点花,够哥几个吃一顿好的。”
“有毛不算秃。”
“面子能变现,就很不错了……”
欸?阿星傻眼,懊悔喊多了,“我说的是顶多200,注意‘顶多’俩字。”
“别整那些没用的,城下之盟已生效,兄弟们搜身!”
“我反对,你们无权强制执行,应该向法苑提出申请!啊啊啊,我给我给!”
双拳难敌十四手,阿星无法阻止大大的钞票离开自己的兜,不甘心地讨要说法,“好,我承认那两组笑段子是我写的,但是,所犯何罪呀?”
这回哥几个异口同声,“泄露本寝机密罪!”
……
阳光和煦。
阿星随大流去食堂用午餐,小伙伴们有说有笑。
“梆梆梆”的吉他声传来,前方路边停了辆屎黄色越野吉普,一个身穿驼色皮夹克的壮实男生,怀抱吉他倚靠车头,倾情弹唱。
“……像一场小雨洒落我心底,那感觉很神秘,我不禁抬头看你,你不露痕迹……”
这骚男除了微微有些三角眼,整体形象可以算得上帅气。《你那眼神》被他沙沙的嗓音演绎的还不错,吉他水平也就那么回事儿。
眼看人流走近,丫的歌声高亢起来,“……你的眼神明亮又美丽,啊~~~友情天与地,我心欢喜……”
这是要跟谁表白呀?循着丫的视线,同学们聚焦付尤荣――身旁的柳莹珂。
“哇噢,是黄公子!他又在向阿珂表白了。”
某雀斑女生眼中满是小桃桃,仿佛被表白的是她。
“看那车头上,好大一束玫瑰啊!”
“鲜花旁那个白色的小东西是手机吗?好小巧呀!”
“黄公子真有钱!”
“黄公子好帅!”
“废话,有钱当然帅。”
“弱弱问一句,黄公子是哪根葱?”
“黄驼,商学院大四,据传是是某高官独子。你看人家,随便能把车开进校园,那可不是光有钱能做到的,传言必不会假。”
“嗳,那个那谁,你刚刚为什么要说 ‘又表白’?难道说黄公子前面表白失败过?”
“不是的啦,人俩早在一起了,今天不过是第n次在人前秀恩爱,耍浪漫罢了。”
“这样玩也行?”
“真他喵会装比!”
“装比装到这个份上,就不叫装比,叫潇洒……”
面若桃花的阿珂被吕品惠等一帮女生众星捧月似的推出。
黄公子收起吉他,手捧大束红白相间的玫瑰,健步走到阿珂面前,深情款款地说,“挨腊物肉!”
阿珂赧然低头,罔顾男生们“不要在一起,不要在一起”的哄声,接过鲜花,挽起黄公子手臂,带着幸福微笑,迈进了人家的豪车。
天呐!伊人远去,男生们集体心碎。
有女生紧咬嘴唇,心思不明,看眼神,不像是祝福。
哇擦,到底哥和他谁是主角?阿星暗暗吐槽。
“唱得比老四还差劲,竟然敢出来现!”古老木酸酸撇嘴。
陶老四不爱听了,“哎你个烂木头,什么叫比我唱得还差?我唱得差吗?”
古老木赶忙解释,“四哥你误会了?我想表达的意思是他唱的不如你。”
“那你别用‘还’字啊!”女生当前,陶老四必须要掰扯明白。
古老木赖着脸笑,“口误,口误。”
……
“梆梆梆梆梆……”
寝室里,阿星捧着四哥的吉他,胡乱的制造噪音。
目睹黄公子向阿珂表白,令他很受触动,他不禁自问:哥需不需要向小妹表白呢?
此念头一旦冒出,就跟上了肥的野草一样刷刷刷疯长。心烦意燥之下,他卯了劲儿地练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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