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事问题向来都是官场第一大问题。
一旦牵扯到人事,那就是各方势力登场角逐的斗兽场,其残酷程度绝对不亚于生死相搏的战场。
为了一个位置,夫妻可以反目,父子可以结仇,朋友可以背后插刀……
何冲乡的上空波谲云诡,风雷涌动。
有机会、有想法的人,四处走动,各显神通。
县里的各方大佬也都纷纷出动,何义盛、梁栋的电话几乎一刻都没闲住。
虽说一个正科、三个副科的任免不归乡里,但谁都知道,县里也要重点考虑乡里两位主要领导的意见。
槐安县城,政东苑,梁栋家,夜里十一点多。
梁栋刚送走上一个人,没两分钟,又有人来敲门。
梁栋无奈地摇摇头,不过还是走过去开了门。
进来的是民政办主任邱海平。
梁栋对邱海平的印象不错,上次发放农补时,俩人配合得很默契。
虽然接触不是很多,但梁栋确信邱海平至少是个聪明人,一点就透。
他能听从梁栋的安排,顶住书记、乡长的压力,把钱全部发下去,也说明这人魄力还是有的。
只是,梁栋一看到邱海平手里提着一个蛇皮袋,就不高兴了,指着他手里的袋子,板着脸说:“邱主任,你这是什么意思?”
邱海平不好意地说:“梁乡长,这里面也没啥值钱的东西。听说何主任快生产了,媳妇就让我把家里两只隔年的老母鸡给逮了过来,说是市场上很难买到这样的老母鸡。”
随着梁栋身份的水涨船高,他的家事在乡里已不是秘密,何叶的身份也早已被公开。
梁栋打开蛇皮袋,看到里面果然是两只老母鸡,就让母亲把袋子掂走了。
邱海平见梁栋收下了老母亲,十分高兴,当即又从怀里掏出一个信封。
谁知,还不等他有所动作,梁栋就指着大门斥责道:“邱主任,要是这样,你可以走了!”
邱海平憋得脸通红,一只手攥着信封,送也不是,收也不是。
梁栋主动握住邱海平的手,把那个信封塞回他兜里,然后又拉着他坐到客厅沙发上,对他说:“老邱,你能来我很高兴,送我两只老母鸡,说明你心意到了,我也坦然受之,但那些上不来台面的动作,咱们就不要做了。你的来意我明白,你啥也不要说,就安安心心的回家等着,该是你的谁也抢不走,不该是你的,你也抢不来。”
“梁乡长,我……”邱海平眼睛有些湿润。
“还是那句话,啥也别说了。我在咱们乡工作了五年了,谁是啥样的人,我能会不知道?”
“梁乡长,我不是说这个,”邱海平说,“你也知道,我呢,家里没什么后台,能做到这个位置上,也实属侥幸。有人说我的这个位置,虽然官不大,却是全乡油水最多的一个位置,但我干了几年,那是一分钱都没往自己兜里捞。一回到家,老婆就埋怨我,说我当个破官,守着个死工资,把家里过得紧紧巴巴。再看看人家,负责的部门还不如我们民政办,家里日子却过得要多滋润有多滋润。我呢,一点儿都不羡慕,日子过的穷点儿,但心里踏实。其实,按照我的资历,早就有机会提拔副科了,但我不会拍马屁,不会送礼,结果,在这个位置上一干就是八年。这一次,还是我老婆从她娘家借来两万块钱,硬逼着我来你这里走动走动……”
梁栋拍了拍邱海平的肩膀,没有说话,另一只手朝外摆了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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