孝廉送来了金笼子。

孤挑断麻绳,解开了她的锁链。

命她起身,她仍旧不肯。

不肯起身,也不肯求饶。只抱紧双肩,掩住胸口,把自己蜷成一团。

没什么好可怜的,一个负恩背义,只会屡屡忤逆的人。

孤将铁链挽在掌心,轻易便将她拖起。

这一夜过去,她已不成人样。

她的双臂泛着红紫,她的脊背血肉模糊,她的臀瓣皮开肉绽。

孤早便说过,这般强硬的心性,不是什么好事。

一个姑娘家,何苦啊。

金笼低矮狭小,栅栏细密。

她乖乖爬了进去,似受了伤的小兽在里面紧紧蜷着。

然孤。

然孤心中郁郁,并没有什么可欢喜的。

那脸红心跳的一吻,那柔软的怀抱,那十分短暂的温存,已似沤珠槿艳,只余大梦一场。

孤曾有一心想娶的人,如今已经再不能了。

孤若不是个昏君,便该知道,魏国细作是不能做燕国王后的。

孤若不是个昏君,就该杀了她。

早在她扶风报信,就该杀了她。

不。

早在易水别馆就该杀了她。

然孤不忍,一错再错,便就错到了今日。

孤不能安睡,亦无心政事,浑浑噩噩地进宫,也浑浑噩噩地回兰台。

青瓦楼内寂无人声,笼子里的人没有一丁点儿的声响。

她就像死了一样。

孤不知自己对错。

孤看见她时,她周身战栗,把脸埋进臂弯,闭紧眼睛不肯看孤。

呵。

你瞧她。

已经是个脏东西了。

孤生来好洁,命她出笼。

她不肯。

即便是个脏东西,她也仍旧不肯听话。

也是。

她何时又听过孤的话呢?

从也没有。

孤拽起她踝间的铁链向外收紧,她颤着声儿求孤,她叫孤“公子”。

孤知道,她是害怕,不是求饶。

不求饶,便是不认错。

孤往外拉拽,她被迫爬出笼子,就在孤跟前垂头跪着,企图掩住那赤裸的身子。

原本能体体面面身穿华服的人,原本能与孤携手一同进宫的人,此时跪伏地上,肮脏污秽,一缕不挂。

怪孤吗?

孤要娶她,她不愿。

孤要她等,她不等。

她为自己的国家大义,宁愿飞蛾扑火。

孤不知是敬她的气节,还是恨她的背弃。

孤为她汤沐。

她不敢舒展,依旧蜷着。

孤去清洗她躯体上的污秽,也多想清洗她不安分的心,去清洗她那不清楚的脑子。

因而孤此刻没有怜惜。

孤将她那榆木脑袋尽数按进兰汤,她不会水,孤知道。

她无力挣扎,唯双肩脊背徒劳地耸动,浴缶里的水比昨夜还要红上几分,红得刺目。

孤那时想,就让她这么死了吧。

她这样的人。

她能熬多久啊。

孤又能熬多久啊。

孤不知道。

但终究放了手。

她出水时,已呛得双眸通红。

孤给她裹了一张薄毯,抬步扛进了卧房。就放在案旁,为她擦起湿透的长发。

鬒发娥眉,生得极美,原不需什么金簪玉饰。

可惜却断了一截。

她瞪大双眸,双肩微颤,惶然戒备着。

她总是这般戒备。

戒备孤。

孤捆了她。

捆了她,锁了她,囚了她,她便困于孤的掌心,再不能离开兰台,再不能背弃,再不能出逃。

孤就是礼法,做什么都没有不对的。

她颤声求孤,“公子不要......”

不要?

不要什么?

她求孤不要捆她。

不认错,不求饶,只求孤不要捆。

这便不算求。

这便不算低头认错。

孤笑了一声,将她的双手吊上了木梁。

抬手托起她的脖颈,温声命她抬头。

孤的青瓦楼立了一面铜镜,就在案前。

她一抬头便能看见自己的模样。

铜镜里的人仍旧跪在地上,一双素手被高高束起。没有衣袍蔽体,周身皆暴露在孤的眼下。

放荡低贱,淫靡不堪。

孤没有忘记娶她的话,但孤再不会对一个细作说。

她眼底沁泪,不敢抬眸细看。

孤偏要她看。

孤自身后扣住她的咽喉,抬起她的脸来迫她直视铜镜。

得看啊。

得好好看啊。

东北角的细作女俘又岂止这般下场。

孤提起狼毫,以笔尖蘸药抹她的伤口。

抹她的脊背。

抹她的臀骨。

也抹她撕裂的秘处。

她身上起了一层细密的疙瘩,她躲着,避着,孤只需单手扣住她的腰身,便叫她逃脱不得。

“你敢动。”

孤尤喜欢去拨弄她最不能见人的禁地,甚至细细观赏她临深履薄的反应。

她本能地瑟缩,在孤掌心微微扭动。

呵。

她能受得了疼,却受不住这份酥痒。

孤用那湿漉漉的笔尖划向她的脸颊。

孤嘲讽她,“我什么都没做,怎就发了浪。”

她脸色煞白,滚下泪来。

孤命她看着镜子,不许哭,亦不许动。

孤的狼毫蘸了朱砂在她胸前勾勒描画,落笔生花,画孤最爱的木兰。

孤,笔法甚佳。

自臀中勾出玄黑的枝桠,绕至胸前绽开。

勾勒,晕染,着色。

孤笔底春风,碰到哪里,哪里便起上一层细密的疙瘩。

孤居高临下地打量,十分满意,提笔在她脸颊上又勾画一朵。

孤问她,好看么?

她咬唇不回。

她总是不回孤的话。

不回孤的话,也得做孤的人。

孤取了大印,信手盖上她的脸颊,胸口,玉杵,孤就在她的耳畔问她,“魏俘,你是谁的?”

她怔然回道,“奴是公子的。”

呵。

她如今总算知道了么?

孤又问,“是我的什么?”

她的眼泪滑了下来,闭紧嘴巴再不肯回话。

孤肆意抚弄,将那一身的木兰抓在掌心,抓出了奇形怪状,万般姿态。

她低吟一声,忍着战栗。

她低声回了话,她说,“奴......奴是......是公子的禁脔。”

孤笑,迫她大声说个清楚。

她声音轻颤,遮掩不住。

她说,“奴是公子的禁脔。”

既知道,那就得记住啊。

孤的手没有停过,她瑟缩躲避,孤咬住她的耳垂,低低警告。

她求孤放开。

为何放开?

可要留给沈晏初用?

镜中的小七轻贱浮荡。

她的眼泪冲淡了朱砂。

孤问她,你可知那盟约上的‘结为姻亲’是何意?

她不知她的大表哥把她卖了,卖给了孤的王叔。

孤不是君子。

但沈宴初是骗子。

她听了这样的话愕然失色,她忘记方才还认下自己是孤的禁脔。

她大声驳孤,“大表哥不会!”

呵。

娼妓。

被人骗了、弃了、卖了,还一门心思为他人做嫁衣裳。

她倔强地扬着脸,那一直睁着的眸子渐次浮出泪光,她咬牙滚泪,“大表哥是君子,你才是骗子!”

孤一耳光扇了下来。

她又惊又怯,垂眸掉下泪来。

孤脸色难看,问她,“你方才说,你是什么?”

她的声音低不可闻,她说,“奴是公子的禁脔。”

孤指间作劲,命她再说。

她泪如雨下,她说,“奴是公子的禁脔。”

孤扣住她的脖颈,迫得她高高仰头,“看看自己这副模样,沈宴初可还会要你?”

她紧闭嘴巴不肯回话,只一味地掉泪。

只需说句软话不就罢了,她不,她偏还敢在孤面前叫她大表哥。

呵。

好啊。

孤不由冷笑,反手将麻绳自梁上拽下,将她按趴上了长案。

她全身战栗,想要逃开,孤如昨夜压着迫着,她丝毫也逃脱不得。

她颤着声开口,求孤不要。

不要?

不要什么?

孤给的,她就得要。

孤告诉她,禁脔不该说人话。

她是禁脔。

自扶风报信,她第一次认了罪,求了孤。

可已经晚了。

孤将她按下,沉腰侵入。

她惨呼一声,眼泪奔涌。

孤不求她一味地俯首恭耳,唯命是听,她可以有自己的意志与坚守。

但她得擦亮眼睛,她得明辨是非,她得知善恶好歹啊。

但她不知。

她不知感恩,不知孤的厚待。

不知便该罚。

罚到她知道为止。

他没有丝毫温柔,与昨夜一般暴烈入侵。

孤无休无止地索取。

亦无休无止地惩罚。

她流了好多血。

她的血比朱砂描画的木兰还红。

一张脸煞白,趴在案上一动不动。

即便是这般,也木然受着,不肯求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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