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年,农历正月十六,星期四,阴转晴。

寒假结束,新学期开学了。

傻人有傻福,在其他人连夜赶寒假作业,叫苦连天的时候,我依旧该吃吃,该喝喝,该睡睡。

好不惬意。

语文数学老师都默认我是个智障,从来不要求我交作业。

虽然我混迹于普通学生中,该齐声朗诵时,也跟着张张嘴。

但他们就是有双火眼金睛,知道我只是在做做样子,根本就没有发出声音。

我的同桌是一个脏兮兮的小姑娘,从没记住她叫什么名字,就用灰姑娘暂代吧。

听其他人说,灰姑娘妈妈生她的时候,难产死了,所以没人给她洗衣服、洗头发和扎小辫子。

很多人路过她身边时,总是装模作样地捏着鼻子,搞怪地扇着风,快速跑了过去。

我对她没什么感觉。

全班人,除了吴芙和吴缘,其他人在我眼里,都是石头,包括教我的老师们。

哦,还是有一个例外的,我的美术老师,曾钰老师。

她是一年级的语文老师,兼职教全校的美术,还在学校门口开了个小卖部。

听说,最开始她不是老师,只是因为她单手残疾,政府照顾残疾人就业,就让她在我们学校开了个小卖部。

后来,学校里好多老师退休后,又没有新鲜血液进入,导致学校就剩下个空架子,哪怕砍了个六年级,依旧严重人手不足。

所以,她被抓了丁,成了编外老师。

教小学一年级语文和其他班级不重要的美术。

也不知道我哪里入了她的眼,让她对我格外上心,每天不厌其烦的给我开半个小时小灶,哪怕我压根就不回应她,也能独自把戏唱完。

拿着朱砂赔给我的五十块钱,去小卖部挑了一大盒36支彩色画笔。

曾钰老师微笑着说道:“小梅花,剩下的二十二块钱,先不找给你,放我这,等你放学了,我再放到你的书包里,免得被人偷走了。”

“……”我不乐意,我的钱就应该揣我兜里!

我也不闹腾,就伸出一只小手对着她。

曾钰老师深深地叹一口气:“哎……你这娃,怎么这么死犟呢?”

“……”我依旧不说话,小手也不收回来,就睁着双大大的眼睛,望着她。

最终,还是曾钰老师向我妥协了,把十几张散散的钱,一张一张的放入我的手心里:“啧,就你死犟,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拿过来,点了点,数目没错,随手揣裙子前面的兜里。

进入教室,坐在椅子上,裙兜鼓鼓囊囊,很碍事,随手一掏,把钱全拿了出来,扔进课桌里。

这时天真的我,还没有学过“财不露白”。

“诶,小梅花,你又买新画笔了,真好看,借给我画画。”吴芙很是自来熟的打开我的画笔盒,从里面挑了五六只她喜欢的画笔,拿到她的座位上。

“哇喔,好漂亮!也借我两支……”不认识的石头1号。

“我也要两支……”不认识的石头2号。

“……”我回到座位上,屁股还没坐热,我的画笔盒,只剩下空壳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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