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赵弘殷赶着马车将清宁、尹锤送回家,也不进门就要告辞。风雪寒夜里忙了这么长时间,清宁哪会让他就这么离去,执意请他进府中在客厅中小憩,命得力的管家郭贵义陪同着,厨房做了热呼呼香喷喷的的羊肉汤、肉饼、烫热的美酒端上来,让赵弘殷用些垫垫肚子,若是想休息也可在旁边的厢房内小憩,等一会儿还要用他的车去太医署;清宁看出来这人想着巴结上司呢,之前见丈夫言语间对其亲近,想必是知其人品甚好,便也有心成全了他。
下级给上司帮忙干活,别看有时累得跟狗似的,可你真要客气不让他干,他还倒有些惶惑了,说不定就会想,这是不是我入不了领导的眼啊……。当然也有傲骄的,这就别想着在官场上进步了。
至于某些官长将属下跟奴隶牛马一样用,之后毫不体恤,更不领情,这样的官也不少见,也多是贪鄙之辈,赵弘殷这些年遇到的上司多是此辈,也难怪他升不了官,马屁都拍到狗脑袋上了,能有什么好处?郭威在朝廷中的官声他早已知晓,这接触之后,更感觉这位上司真的如听说过的一样,豪爽重义,文武双全,值得倾心交结,此时听了清宁留他,当然喜出望外,不管什么时候巴结上司,都有个基本道理,即巴结上司要用心,巴结好上司太太更要用心,看来是该让自己浑家趁着这大过年的,也来走一趟了!随即便恭恭敬敬答应着,领着两个下属在客房内自便。
清宁她自己则带着尹锤到了另一间房内,命人烧了热水洗浴,再让人给尹锤找来一套女孩子的绵衣。清宁坐在椅子上打量着尹锤;而尹锤站在旁边却有些局促不安。她一个十来岁的小女孩儿,蓦然来到个陌生环境中,自然会有些紧张警惕,低着头握着自己衣襟看着自己脚面也不吭声,不时偷偷抬眼瞄一下清宁,神色中颇有戒备之意。
清宁看着她这模样,口中默默念叨着她的名字,心里奇怪极了,哪有当父母的给自己女儿起个怪怪的锤子这闺名?她上一眼下一眼仔细打量着尹锤,心头突然间竟涌上一种莫名的熟悉感,一时却又弄不清这种感觉究竟是从何而来,便更加郑重地凝视着尹锤;看得尹锤颇不自在,有些心慌意乱,不由自主地低下头,这才温声说道:“小姑娘……”
尹锤一惊,猛地抬头盯着清宁:“啊……”
清宁见她如此小心提防,不由得好笑,至于那种莫名其妙的熟悉感既然一时想不明白,她也不再去纠结,毕竟她的性子是颇为爽利干脆,说是泼辣果断也不错,便直接明白地告诉她:“你不用防着,你要知道,你认下的那个大哥,他其实就是我的小儿子,名叫郭仪;他小名儿才叫平哥儿,至于姓薛,那是跟着他姨祖母,也就是我们夫妻的姨父姨母家的姓,应该是为了逃避仇人才那样的!”
这年头女子出嫁,便算是夫家的人,所以一般嫁了人的女子,不论年长年轻,都是某门某氏,说起自家那表示的是夫家,娘家则要专门提起。如这清宁,于史书上的记载也不见其名,只柴氏二字而已。
尹锤听她说的这些关系够复杂的,听到她说到薛平平是她失散多年,苦寻未果,至今方遇的亲生儿子,更加惊讶不由得瞪大了眼睛,随后又低低地惊呼一声:“啊?”
清宁抬手点着她笑道:“先在那破庙中我们不是说有佛前宏愿未成,是要寻一个小宝宝么?我们夫妻便是在寻他!”接着又带着伤感地回忆着,“那还是六年多前,他父亲因杀了一个很有势力靠山很硬的恶霸,因而不得不孤身逃命;那恶霸的靠山抓不着他父亲便来抓我们这些家眷;他父亲的结义兄弟给我们送了信,我们也不得不逃走,逃难余中我与他们祖孙失散;再后来我们夫妻倒是重逢了,可却一直寻找不到他们祖孙,直到三年前,我们才得到他们祖孙的消息,可是赶到他们躲藏的小村子时,那个村子已经被先前的叛乱夷为平地……”说到这里她不禁眼圈一红,急忙低头抹了一把,随即又强自做出一副笑容,“这些年来,我们夫妻一直没有放弃,几乎走遍天下来寻找他们,虽然屡屡成空,好在这一次终于……找到了他……”
尹锤听后,低着头又是一声“啊”,再不多话。
清宁盯着她戒备的眼神,意图打消她的防备,便和颜悦色地解释道:“我不是说了么?你那位大哥是我儿子,乳名平哥儿,大名郭仪,你既然认他为兄长,那也算是我的晚辈,便是看在我儿子的份上,也断不会让你受到什么伤害,你明白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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