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迪娅·索拉尔舰长有着一对金色的双眸。

这并非一种自然的颜色,尽管在这个年代“自然”是一种很大的奢侈。但我见过自然的金色——尽管也只是经过人类改造的所谓“自然”。我去过数以百计的不同世界,几乎见过帝国疆域内的每一类景观和构造。有时候,这样的事实在让人恍惚,在战团的生活令人对年月的跨度浑然不觉,我常常忽略一件事:我已经到了即使在铸造世界也可以退休的年纪。而哪怕是贪得无厌的巢都商会,也不会再期待从一个我这样年龄的老家伙身上榨出油水。

但在远征军,我还是个年轻人,甚至还是个新人。距离我的第一颗服役钉尚有数十年的光景。

总之,我曾经见过相对自然的金色。那是来自农业世界的高产麦田。并不美好,和帝国所有的农业世界一样枯燥乏味。索拉尔舰长的眼睛并不是这样的,它们更暗淡,更华贵。毫不掩饰它经历改造的本质。它们让我想起永恒之门之上的浮雕:那些充溢着艺术性的黄金雕塑,镌刻着一万年前圣吉列斯在那扇大门前的传奇过往。在每一年的圣吉列斯升天节,朝圣者齐聚于永恒之门的大道前时,你就能看见那幅浮雕:它会在神圣泰拉那终年不散的风暴下闪烁,残光黯淡。

“幸会,女士。”我看着那对黯淡的金眸说道,“你好吗?”

她看起来并不高兴,好像不是她在战舰的过道里把我拦下来的。

“我很好,李锡尼大人。”索拉尔舰长脸色不善,“燃烧绝望号有四十二处大小损伤需要处理,每一项资源都需要补充——燃料,弹药,钢铁和食物。而最近的铸造世界在两个次星区之外。我们脚下是一座嗷嗷待哺的巢都,这座巢都群龙无首,所有的统治阶级都死在了——感谢神皇——的裁决中。所以,是啊,我很好。”

“看得出来,情况不容乐观。”我不咸不淡的答道。

“详细情况您可以从您兄弟的简报里看见。”索拉尔舰长烦躁地说,“总之,按照现在的情况,不出三周,咱们就得请各位大人们下地捡垃圾养活远征军了。”

从我兄弟的简报,我稍微思考了一下。这句话这可不太寻常。

“我的兄弟,卡鲁日。”我念出那个不安分的兄弟的名字,“他又在大包大揽了,是吗?”

“的确。这就是为什么我们现在在这里说话。”索拉尔舰长语气不善,“待办事项堆积如山,而舰队的指挥层却无所事事。我并不想指责卡鲁日大人的积极性——但是情况紧急,而哪怕是一个阿斯塔特,效率也是有限的。我暂时还不太想走出我的指挥甲板下地捡垃圾。”

“我明白了。”我点了点头,目光转向女舰长身旁,“我会和他谈谈。但是在那之前,您在走廊上拦住我,不是只为了这件事吧?”

她的身旁站着另一个女孩,金发,身材娇小,皮肤苍白。

阿加莎,燃烧绝望号星语合唱团次席。我和她大概十五分钟前才见过面。

“是的,阿加莎……”女舰长表现出罕见的犹豫,“阿加莎,她做了一个梦。”

“如果合唱团收到什么星语传讯。你们应该去找抄写员和侍僧团解密。”我用平淡的语气答道,“而不是我。”

“不,不是个信号。”女舰长烦躁地说,“是个梦……而她相信这是个预言,或者预兆。”

没什么沟通的必要了,我转身离开。索拉尔舰长在身后冲我高喊。

“等等!”女舰长喊道,语气恼火,“你至少听我说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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