湫头镇的一处三进的奢华大院内,这里因为远离县衙,所以并没有遭到大的破坏,直接被曹变蛟征用了过来,作为临时的住所。
墙高院深,府邸装饰奢华,一看就是有钱有势的人家,已经被搜刮了数遍,主人家跟下人早已经不知所踪。
屋子中能被带有的东西已经被搬空,带不走的也已经被破坏殆尽,破碎的瓷器,残破的桌椅散乱一地。
屋内的墙上残留的血迹证明这家的主人多半已经遭了毒手,只是凶手是谁就不得而知了。
湫头镇接连被农民军占领,官兵接管,城内残存的人口,怕是还不到平常的十分之一。
稍微年轻一些的人早就跑出去避难,留下来的大都是一些老弱妇孺。
城外的尸体已经堆积如山开始腐烂,大都是一些贫民百姓或被流贼杀,或被官兵杀掉,无论是哪种,他们能够剩下的也只有一堆白骨。
那些死去的流贼跟无人认领的尸体大都会被抛到远处一把大火焚烧殆尽,又或者直接被野狗或者野狼给叼走。
大堂之中,曹变蛟此时已经卸下了甲胄,换上了一身圆领常服,坐在上首的位置,脸色极为难看,双目圆睁,怒视着跪在地上的弟弟曹鼎蛟。
此时的他,生吃了弟弟的心都有了。
堂中除开两人还有曹变蛟身边的十余名亲卫,这是比家丁更忠诚的人,关系更加的亲近,去哪里基本上都会带着,负责他的起居出行还有安全。
曹文诏带领的亲卫跟亲兵大都已经战死,几乎没有回来的人,同时回来的还有寥寥几个白总,跟一个千总。
此刻都是大堂之中,跪在曹变蛟的身前,垂首不敢抬头,大气都不敢出。
而跪在最前面的那个人无疑就是正主曹鼎蛟,此时的他一半脸已经红肿,只是无声的流着两行泪。
曹鼎蛟一进门就跪下把叔父曹文诏的事情交代了一遍,请罪受罚。
他清楚,如果当时换做是他去支援哥哥曹变蛟,叔父曹文诏就不会发生意外,这场仗也不会败的这么惨,三千多人出去,逃回来的不到千人。
在他看到叔父的人头的时候,就知道大事不妙,怕是逃不过追责。
曹变蛟眼神凶恶的看着跪在地上的弟弟曹鼎蛟,失望的摇了摇头,怒道:“原本以为你稳重,才让你跟在叔父身边,如今发生意外,你难辞其咎,你对得起叔父的栽培嘛。”
他心中怒火翻涌,恨铁不成钢,曹家可都是靠着曹文诏才起家,也是他们家族最大的依靠,他从小视其为榜样,跟着曹文诏南征北战。
曹文诏年纪越来越大,出发之前他几遍叮嘱,让他照顾好叔父,没想到还是发生了意外。
曹变蛟跟着曹文诏百战百胜,从没在流贼手中吃过亏,这次差点就全军覆没,最为紧要的是主帅战死。
曹文诏是曹家军的魂,只要曹文诏活着,下面的军卒死伤再多也不足为虑,只要有钱有粮,就能训练出来几倍的军卒。
可曹文诏只有一个,这是曹家的顶梁柱,这根柱子倒塌,那不仅是曹家要一落千丈,他以后的仕途也不会顺利。
这一战,直接损失两千多,大部分都已经投降农民军,直接折损了七成的精锐,曹文诏麾下总共才三千余人正兵营,可以说这三千人是让他如臂指挥,这也是他能够打赢这么多场战的依仗。
这意味着曹文诏那么多年花钱养的兵,这一战几乎全部付诸东流。
巨大的伤亡跟主帅的阵亡笼罩在每个人头顶,使得军中士气极为低迷,这时候的他们毫无战斗力可言,没有个把月的休息调整怕是不会走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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