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都穿着白衬衫,牛仔裤,一个男孩,一个女孩,简直一眼就觉得对方是那个人。
许白陪她说了一下午的话,林清也放弃了离家出走。
从此混在一起。
混。
林清觉得这个词很贴切。
因为他们不算男女朋友,却还要偷偷摸摸,好像见不得人一样。
不过,自从遇到许白,林清的生活也就变了。
不再如以往那般小心翼翼。
家庭的束缚,学校的压力,好像都无关紧要。
林清变得张扬。
开始恣意。
他们一起在傍晚时铺满金色鳞光的桑河畔高声呐喊。
表达对生活的不满。
他们一起奔跑过初夏如浪的麦田。
踹翻稻草人。
自己扮演守望者。
他们还和人打架。
三个小混混被发疯的林清吓得落荒而逃。
不过,林清还是吃了大亏,脑袋上被缝了七针。
某个家伙却完好无恙。
于是第一次吵架。
胆小鬼。
打架事件之后,林清没有声名狼藉,反而成了同学中很酷的代表,还迎来了男生的追求。
林清以此威胁许白。
该表白了。
许白没表白。
林清还是拒绝了男生的追求,继续和许白混着。
一起上学。
一起回家。
一起听《光阴的故事》。
一起参加辩论赛。
一起躲避父母的探究。
一起到户外写生。
一起吃两毛钱一根的冰棍。
一起收集红叶。
一起堆雪人。
一起唱李叔同的那首词。
晚风拂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
或许时间都看不惯林清和许白的出双入对,转眼间,高中时代就来到了尾声。
要上大学了。
终于要离开家乡。
林清拒绝了父母相送,约好了和许白一起去报道。
两人考上了同一所大学。
这是一个上午。
背着包裹,离开家,他们一起穿过这些年再熟悉不过的城市街道,看供销大楼上的广告牌,看路边多年不变的修车老人,看老槐树顶的孤独鸟窝,还有路边的书摊、远处的烟囱、长长的桑河桥、破落的棚户区、延伸到天边的铁轨、街角打闹的孩子……
终于坐上了驶向远方的火车。
林清看着窗外,许白也看着窗外。
小小的城市逐渐远去,许白忽然开了口:“我得走了。”
林清说:“嗯。”
然后,许白就走了。
对面位置上,一个中年大叔小心地捧着一盒泡面走过来,开始吃。
林清依旧望着窗外。
其实一直都知道。
然而,直到即将离开家乡的这一刻,她才终于肯承认。
许白,是不存在的。
那个男孩,只是她懵懂青春里的一个幻想。
许白走了。
她的青春,也走了。
就如那座逐渐远去的困束了她18年的小城。
车窗外,一只不知名的鸟儿出现在视野里,林清目光追逐着那只鸟儿,看它不断远去,最终消失。
天高任鸟飞。
目光终于收回,淡淡的玻璃倒影中,那是一张年轻女孩的脸,不知何时,已然泪流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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