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福在东暖阁外,看到从侧廊转角处走来一个穿着略显宽大地坐蟒袍的干瘪小老头时,不由得身子微躬,不待来人走到身前便轻声笑着说道:“老公公,您来了。”

干瘪小老头微笑着点了下头,嗓音略哑:“福子,万岁爷可在?”。“在、在,皇爷说了,您来后直接进去就成。”许福忙不迭地点着头,语气异常恭敬。

干瘪小老头举起手本来想拍下许福的肩膀,但却发现在人高马大的许福面前似乎有些难度,不由得呵一笑,收回了右手,轻轻地踢了一脚许福:“福子,你小子是越发的彪悍了。”,许福尴尬地摸了下头,轻笑着说道:“您老就不要打趣小的了,万岁爷还等着您呢。”。干瘪小老头再次伸出了手,不过这次却是变成了拳头,对着许福的胸膛捶了两下,嘿笑着进入了东暖阁。

许福咧了咧嘴,不过却没有任何不高兴,也只有在这个干瘪小老头面前,他才回归本性,不再是那个胆小而又油滑的小太监。

干瘪小老头叫陈矩,乃是司礼监的第三号人物,任司礼监秉笔太监。但在二十四衙门中,说他是二号人物也不为过,因为他还兼任着御马监的掌印太监,地位丝毫不次于司礼监的二号人物秉笔太监提督东厂的张鲸。

陈矩(1539年-1607年),字万化,号麟冈,北直隶安肃县(今河北徐水县安肃镇麒麟店村人)人。明朝中后期贤宦,官至司礼监掌印太监兼提督东厂。他为人廉洁,力主安静,矫正时弊,在任内成功处理了妖书案,稳定朝局。死后被明神宗谕祭九坛,祠额为清忠。

陈矩于嘉靖二十六年(1547年)被选入宫,分派在司礼监秉笔太监高忠名下,在司礼监服役,当时年仅九岁。嘉靖二十九年(1550年),鞑靼俺答汗率兵在边境抢掠,逼近京师,太监高忠全副武装参与防守,立下功劳。陈矩十分敬佩,所以立志要经世济民,治理国家,从此经常留心有关政治、经济的事。

万历十一年(1583年)春,代藩奉国将军朱廷堂有罪,被革去爵位,由陈矩奉圣旨把他押送到凤阳高墙禁锢。事情办妥以后,归途中路经安肃县时,回家坟,写了《皇华纪实诗》一卷。当时很多宦官外出办事,都是作威作福,沿途敲诈勒索地方官和百姓,陈矩却是廉洁安静,不扰官不害民,所以驿站的人都很满意,称他为佛。

万历二十六年(1598年),陈矩以司礼监秉笔太监掌管东厂,他为人正直,有度量,能顾全大局,常常说:我只守着八个字,就是祖宗法度,圣贤道理。所以对刑部、镇抚司监狱所关押的、丢了官的内臣和外臣,即使是犯了重罪的,也常想着帝好生,无知入井,对他们多方曲意保存。又注意随事进谏,匡正神宗的失德。

荣昌公主是神宗的皇后王喜姐生的嫡长女,光宗朱常洛的姐姐,她和驸马杨元春吵架,杨元春一气之下,跑回了老家。神宗非常愤怒,召陈矩商议,要从重惩办有关内臣和外臣。陈矩缓缓地说:这是闺房内的小事,不该惊动皇,传扬出去影响不好。于是拟旨谕阁臣,让他们说杨元春不知什么原故,出了某门到固安县去了。皇帝同意了他的意见,于是召杨元春回来,罚他到国子监演习礼仪,便了结了一段风波。

?论起关系来,许福倒是与陈矩有些渊源。许福自六岁进宫,划给了当时一个叫沈青的太监名下,而沈青又在陈矩的名下,也可以说许福是陈矩的孙子辈,他小时候没少在陈矩面前晃悠。

虽然能够与陈矩扯关系,但许福却从来没有用过陈矩的名头行事,宫中几乎人人皆知,陈矩为人正直、公私分明、不枉私情,也确实没人看到过陈矩徇私过一次。

进了东暖阁,陈矩并没有像张鲸那样静静地等待朱翊钧忙完手中的事再行礼,而是进门便拜:“老奴见过万岁爷。”

朱翊钧头也不抬地轻声说道:“你来了,先起来等一会吧,待朕批阅完这份奏折。”。“谢万岁爷。”

?过了大约半盏茶时间,朱翊钧抬起头来,看着陈矩笑着问道:“事情都办好了?”。“回万岁爷,都办好了,除了许福之外,当时许福带去的在场所有锦衣卫全都消失了。”陈矩恭敬地解释了一下,犹豫了片刻,还是说道:“许福……嗯,据老奴所知,他与启祥宫舒荷结成了对食……”

“你这老货,宫中什么事都瞒不过你,居然连别人这点私情都被你得知。”朱翊钧笑骂道,然后摆了摆手:“算了,朕知道什么事需要让人知道,什么事不能让人知道,许福也同样知道,轻重缓急他还是能分得清的。再说,朕可不像你这老货,一点私情都不讲。”

?陈矩只是笑着躬了躬身子,没有答话,这个茬可不好接。

“呵,说道私情,朕今天便做了一件大大的私情。”朱翊钧轻声说道。“万岁爷是指没有揭穿大皇子殿下撒谎的事?”陈矩微笑着轻声猜道。

“不,这只是一部分,朕今天不但没有揭穿他打死景一飞的事,更是在乾清门面见那些所谓的‘功臣’时,一时兴起当场下了给他们加官的旨意。你说这算不算是给了朕那儿子一个大大的私情?”朱翊钧笑着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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