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我会回帝都复命。”
品了一口手中的酒,温寄柔对坐在他对面的人说道。
夜色中的白鲤郡,被各色灯火包围,热闹比白日更胜。
依湖而靠的有着一家白鲤郡里最火的酒楼花溪楼。
选自窈然深碧,潆回城下者,皆浣花溪委也。
楼后有着一方青竹搭成的阁台。
青竹为栏,幔帘轻垂,花溪楼中的琴音仿佛顺着风缓缓吹入阁台。
这里便是花溪楼最独特之处,隐蔽,风景绝佳。
有钱的公子小姐都喜欢包下这里,可以欣赏这春日的夜景也没有周围吵杂的吵闹声。
一张青木酒桌上摆着几道普通的下酒小菜。
素白长锦服的男子对面,一个二十出头的男子,容貌清俊,却看起来有些病态,坐在一辆木质的轮椅上。
他也并未起筷,酒杯放在他的面前,杯中的液体也没有丝毫的少去,只有对面人的独饮。
“云中城这一次的功劳,在下自会向圣上禀报。”
“长公主忽然失踪,可是太师所为?”
温寄柔似笑非笑:“这重要么?”
“不重要。”
染尘看着他。
温寄柔的双眼透出了一股淡淡的粉色,若不是这么近的距离,其实都无法注意到他的双目和别人的不同。
他想到了昨夜的林间一战。
云中城和和朝廷的合作关系,已经长达数十年。但这数十年之中,帝位早已易主,而师父也将云中城的位子传给了他。
他和新帝之间是否还能维持着当初的平衡,老实说他不确定。
云中城在江湖上的关系网越大,说明忌惮他们的江湖人士也越来越多。
朝廷不可能不忌惮他们。
所以昨夜围堵蝉礼,他们并无全然的把握,尤其是这个温太师,不可全信。
但事情有些超乎了他们的预料。
蝉礼身边,果真只有剩下长公主留下的四个死士。
在南离洛一剑命中其中一人之后,血腥味瞬间充满了在场所有人的鼻腔。
同伴的死亡并没有对余下的那三个死士造成任何的慌乱,反而更加刺激了他们杀出重围的决心。
死士训练的时候只有一条命令,那就是每次都要以命相搏。
南离洛、风凡萧和莫宁易深知与这样的人不可拖延,只能速战速决。
三人眼神互换,正准备出手的时候——
吡—
一阵尖细的哨声从林间响起。
穿过林间的空隙,钻入每个人的耳中。
仿佛得到了什么特别的指令一般,三个死士互望一眼,从怀中掏出了什么东西就往地上一掷。
轰——
一阵白色的烟雾腾空而起。
南离洛三人还未有所反应便被白雾迷住了眼睛。
在白雾腾起的一瞬间,南离羽借助足尖的力道,瞬间来到蝉礼的身边。
白雾散去,哪还有三人的影子。
“事情已经解决,过程怎么样,圣上并不会在乎。”
温寄柔将手中的酒杯放在了桌上。
“城主,想必也不会太在乎。”
站起身,拍了拍身上坐的有些褶皱的衣服,温寄柔向染尘做了一个揖。
“夜色已深,告辞。”
转身便向外走去,离开阁台之时,脚步顿了顿,微微侧过身。
“天马寺众人如何处置,相信庄主自有决断。”
温寄柔踱步离开阁台之后,一个深青色衣衫的男子闪了进去。
“蝉礼如何?”
“他知道是长公主出卖了他的行踪,并将所有死士调走之后,便不再发一言。”
“情之一字,如此乱人心魂,一个四皇子,为了一个女子做到如此地步,可长公主对他,究竟又有多少真情呢?”
染尘叹了一口气,想要拿起面前的酒杯,南离羽立刻伸手挡下了它。
“顾姑娘说过,你不宜饮酒。”
染尘哑然失笑:“我倒是忘了。”
“公子,我们该如何处置蝉礼?”
“他是东岳国的四皇子,朝廷不宜出面,派人将他送回东岳吧,”染尘顿了顿,“他虽未在大周伤人性命,但他与东岳前太子之死脱不了关系。回到自己的故土,也算是对自己曾经的过往有所交代。”
“是,天马寺余下之人我自会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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